第91章 世家之首，大厦将倾

    裴渊一惊：“陛下！”</p>

    “大秦如今皇子夺嫡，凶险万分。”楚皇目光如炬，“你若以真面目回去，只怕还没到大秦的边境，就会被人暗杀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他走到御案前，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玄铁令牌扔给裴渊：“秋猎那日，朕会安排人制造一场意外，你趁机金蝉脱壳，以新的身份秘密前往大秦。”</p>

    “待你站稳脚跟，再公布身份也不迟。”</p>

    裴渊握紧令牌，喉结滚动，心中似有重锤碾过，“那公主……”</p>

    裴渊实在不敢想象，公主听闻他的‘死讯’，该有多难过。</p>

    “昭阳那边，朕自有安排。”楚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，“怎么，信不过朕？”</p>

    裴渊单膝跪地：“臣不敢。”</p>

    楚皇虚扶起他：“记住，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！”</p>

    刹那间，裴渊的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他没想到，自己的那点心思，原来早就被陛下看得一清二楚。</p>

    “臣……”他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，最终只是深深一拜：“定不负陛下所托。”</p>

    走出御书房时，夜已经黑了，晚风席卷着凉意扑面而来，裴渊立在廊下，望着远处公主府所在的方向，双手不断的收紧。</p>

    十日后，秋猎场上会多出一具‘尸体’。而大秦的朝堂，也很快就会因为他，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……</p>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原本熟睡中的楚青鸾却突然从梦中惊醒，心口一阵莫名的绞痛。</p>

    她调整了一番深呼吸，而后起身，推开窗户，恰巧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夜空。</p>

    心底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。</p>

    门外的知夏听到动静，忙提着灯推门进来，看到楚青鸾立在窗前，忙替她披上了一件披风。</p>

    “公主，夜凉了，担心身子。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恍若未闻，怔怔地望着夜空出神。</p>

    “知夏。”她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仿佛叹息，“你相信预感吗？”</p>

    知夏顺着目光看过去，只见夜幕沉沉，方才的流星早已不见踪影：“殿下是梦魇了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摇头，指尖无意识的扣紧窗棂：“总觉得……要出什么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——</p>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谢家这边。</p>

    自从谢云祁宣布脱离谢家之后，整个谢氏一族便迎来了全新的动荡。</p>

    老太君当即宣布，谢家任何人不得与谢云祁私下来往，一经发现，通通家规处置。同时，她还收回了谢云祁掌管的一些权利，比如谢氏的盐铁专营权，暗卫调令，以及谢氏在朝中安插和笼络的人脉等。</p>

    为的就是要谢云祁走投无路，重新回到谢家。</p>

    可这权利收回来，自然得要有人去运作，去管理，这不，虎视眈眈的谢家二房和三房开始各自抢夺。</p>

    谢二老爷想要顶替大房与太子合作，私自挪用资金导致谢家商队被劫，损失惨重。</p>

    谢家三房为填补亏空，变卖祖产，甚至将谢家部分田契抵押给高利贷。</p>

    大房这边，谢云铮被三房的人设计强占民田，结果闹出人命，被御史弹劾，楚皇震怒，下令将其革除功名，流放三千里。</p>

    谢云铮离京那日，只有谢柔偷偷来送他。曾经风光不可一世的谢二公子，转眼间沦落成为阶下囚。</p>

    不仅如此，谢家在朝中的声望也受到严重损害，原本的盟友们纷纷疏远，生怕被牵连。谢柔和镇北王府世子的婚事也告吹。</p>

    一夜之间，谢家树倒猢狲散，大夏将倾，只余谢老太君还在苦苦支撑。</p>

    当晚，老太君坐在谢家祠堂里，手里还拽着家主的授印，一双老眼满是哀伤。</p>

    她原以为只要收回谢云祁在朝中的权利，就能逼他回头，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——</p>

    “祖母！柔儿恳请您，就让大哥回来吧。”谢柔推开祠堂的大门，一下子跪倒在老太君身前，哭的声泪俱下。</p>

    “谢家，不能没有大哥啊！”</p>

    谢柔是真的后悔了。她不该私自将大哥喜欢公主的事告诉祖母，害得他被逼着与谢家断绝了关系。</p>

    如今谢家穷途末路，她也从天之骄女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谢家罪女。</p>

    谢柔此刻才明白，一个女子，若是没有了家族的庇佑，在外面就什么都不是。</p>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老太君冷笑一声，浑浊的老眼里迸发着狠厉。</p>

    “你以为他回来就能救谢家？”</p>

    “晚了，他早就已经投靠了公主，成了皇家的走狗！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祖母！”谢柔还想据理力争：“咱们谢家和公主，未必就不能共存啊！为何一定要遵守那祖训？难道这比咱们全家人的性命还要重要吗？”</p>

    谢柔不明白，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，为何祖母还要守着那祖训，宁扶昏君，不立女帝。可谢家这些年来，一心扶持太子，最后却得到了什么？</p>

    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，太子却连一句像样的关心都没有，如此的冷漠和凉薄，就算举整个家族之力去托举他登上了那个位置，又有什么意义？</p>

    老太君颓然地望着地上的青砖，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。</p>

    “你懂什么？”她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，声音沙哑：“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站队？谢家能屹立百年不倒，靠的就是这份坚持。”</p>

    她伸手指着那一排排的牌位，“你看这些祖宗，他们用血泪换来的地位，若是毁在了我的手里，以后我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？”</p>

    谢柔不解：“可现在的谢家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你太天真了！”老太君打断她：“你以为其他世家会坐视我们投靠公主？江南王氏，陇西李氏，哪个不是虎视眈眈？一旦我们带头坏了规矩，就会成为众矢之的，届时第一个扑上来撕碎谢家的，就会是他们。”</p>

    世家之间彼此互通合作，谢家也有不少的把柄在对方手里，一旦引起公愤，后果不堪设想。</p>

    老太君踉跄着走到供桌前，抚摸着先祖们的牌位，声音忽然低了下来：“世家之首的位置，从来都是用鲜血浇筑的，今日我们若低头，明日就会被人踩进泥里……”</p>

    窗外一道闪电劈过，照亮老太君惨白的脸。</p>

    谢柔有些怔怔地望着祖母的背影，只觉得心下一片荒芜。</p>

    不是这样的！</p>

    不该是这样的！</p>

    若是大哥还在谢家，就一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！</p>

    大哥运筹帷幄，又极擅谋划，他一定有办法会让谢家起死回生的。</p>

    绝望之下，谢柔很快想到了要去找谢云祁求助。</p>

    她火速出了祠堂，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赶过去。</p>

    由于走得匆忙，身边也只带了春杏一个丫鬟。</p>

    却在途经一条街道的时候，与对面的一行人差点迎面撞上。</p>

    “哟！这不是谢大小姐吗？这么晚了，这是要去哪儿呀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