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雨,美人,旧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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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云岚站在走廊的窗边,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,烟雾在暮色中袅袅升起。</p>
透过玻璃窗,她能看到会议室里郑仪专注工作的侧影,微皱的眉头,挺直的鼻梁,还有那双时而盯着屏幕,时而快速记录的手。</p>
这一幕太过熟悉。</p>
三年前,她也是在某个加班的夜晚,被办公室里的灯光吸引,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伏案工作的身影——清瘦、专注、带着不谙世事的执拗。</p>
那时她是商务厅新来的海归高材生,他是刚提拔的政策研究室干事。</p>
“你这部分数据有问题。”</p>
那是林枫对她说的第一句话。</p>
就像现在郑仪正在做的,彼时的林枫也是这样皱着眉头,对着电脑屏幕写写划划,连她走近都没发现。</p>
杜云岚闭上眼,香烟在她指间静静燃烧。</p>
太像了。</p>
不是长相,而是那种神韵,那种初入体制还带着理想光芒的倔强,那种认为自己能改变些什么的天真。</p>
她当初就是被这种气质吸引的。</p>
然后呢?</p>
然后她看着林枫在权力场中一点点沉沦,从坚持原则到学会变通,从敢说敢做到圆滑世故,最后甚至为了一个副处位置,铤而走险挪用专项资金......</p>
香烟渐渐地烫到了手指。</p>
杜云岚猛地睁眼,发现窗内的郑仪正抬头看向她。</p>
四目相对。</p>
郑仪的眼神清澈而锐利,没有丝毫林枫后期那种浑浊的算计。</p>
她下意识掐灭烟头,想要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,却发现自己嘴角僵硬得厉害。</p>
郑仪向她点头示意,然后又低头继续工作。</p>
杜云岚突然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。</p>
她在怕什么?</p>
怕重蹈覆辙?</p>
怕再次看到理想主义者被体制碾碎?</p>
还是怕......</p>
怕自己会再一次,无可救药地被这种光芒吸引?</p>
郑仪望着杜云岚匆忙离去的背影,有些莫名其妙。</p>
“奇怪......”</p>
他摇摇头,暂时将这个插曲抛到脑后,继续自己的工作。</p>
屏幕上的文档已经整合完毕,现在要做的只是再检查一遍格式和细节。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时间栏时,才发现已是晚上八点半。</p>
胃部传来轻微的抗议声。</p>
郑仪这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七个多小时没有进食了。</p>
他又仔细的检查了一边,然后保存好文件,关掉电脑,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室。</p>
食堂肯定已经关门了。</p>
郑仪想了想,打算去宿舍区的小卖部买点泡面对付一下。</p>
刚走到教学楼门口,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石凳上站了起来。</p>
“杜科长?”</p>
郑仪有些意外。</p>
杜云岚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,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,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,与白天那个妆容精致的商务厅干部判若两人。</p>
更让郑仪诧异的是,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品袋。</p>
“饿了吧?”</p>
杜云岚抬了抬手,袋子里的饭盒隐约散发出诱人的香气。</p>
“我看你一直没出来......”</p>
她的语气随意,仿佛只是随手为之。</p>
郑仪盯着那个饭盒看了两秒,又看了看杜云岚略显不自然的表情。</p>
“这是......”</p>
“别误会。”</p>
杜云岚迅速打断他。</p>
“我只是怕你饿死了耽误明天的汇报。”</p>
郑仪的有些想笑,但还是忍住了:</p>
“那我得好好谢谢杜科长的‘关心’。”</p>
“少废话,吃不吃?”</p>
杜云岚作势要收回袋子。</p>
“吃。”</p>
郑仪伸手接过,还带着温热的饭盒传递着真实的暖意。</p>
他掀开盖子,里面是两份还冒着热气的饺子,旁边甚至配了醋和辣椒油。</p>
“食堂都没人了,这......”</p>
“党校后门有家夫妻店,开到很晚。”</p>
杜云岚故作轻松的解释,</p>
“正好我也饿了,顺手多买了一份。”</p>
郑仪没有拆穿这个蹩脚的借口,从教学楼到后门至少要走二十分钟,杜云岚不可能“正好”路过。</p>
“那......”</p>
他环顾四周,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:</p>
“一起?”</p>
杜云岚犹豫了一下,点点头。</p>
两人在凉亭的石桌旁坐下。</p>
郑仪确实饿了,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,鲜香的肉汁立刻在舌尖绽放。</p>
“好吃。”</p>
他由衷地说。</p>
杜云岚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唇边不自觉地浮现一丝笑意:</p>
“慢点,没人跟你抢。”</p>
这一刻,她身上那种商务精英的锐气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柔和。</p>
郑仪咽下口中的食物,突然问道:</p>
“杜科长为什么要等我?”</p>
杜云岚的手指微微一顿。</p>
“说了,怕你饿死耽误正事。”</p>
“真的只是这样?”</p>
“不然呢?”</p>
郑仪见杜云岚没有回答的兴致,便不再多问,老老实实地吃着饺子。</p>
夜风渐起,树影摇晃。几滴冰凉的雨点突然砸在郑仪的手背上。</p>
他抬头看了看天,远方的云层中隐约有雷光闪动。</p>
“要下大了。”</p>
郑仪三两口吃完最后一个饺子,收拾好饭盒:</p>
“杜科长带伞了吗?”</p>
杜云岚摇了摇头,长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:</p>
“没想到会下雨。”</p>
话音未落,雨势骤然变大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凉亭的顶棚上,就像是急促而又密密麻麻的鼓点声。</p>
远处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照亮了杜云岚略显苍白的侧脸。</p>
郑仪注意到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</p>
“你怕打雷?”</p>
他问。</p>
“......小时候的事故留下的阴影。”</p>
杜云岚强作镇定。</p>
“不用在意。”</p>
郑仪沉默了片刻,收起饭盒,突然站起身脱下外套:</p>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</p>
“什么?”</p>
“雨太大了,等会路上积水会更难走。”</p>
他不由分说地将外套撑在两人头顶,</p>
“跑吧。”</p>
杜云岚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郑仪拉着手腕冲进雨幕。</p>
冰凉的雨水立刻打湿了裤脚和鞋子,但头顶的外套确实挡住了大部分雨水。</p>
郑仪的手很稳,牢牢地撑着外套,为她隔出一片相对干燥的空间。两人在雨中奔跑,踩起的水花溅湿了裤腿,但奇怪的是一点都不觉得冷。</p>
又一道闪电划过,杜云岚本能地往郑仪那边靠了靠。</p>
“别怕。”</p>
郑仪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</p>
“马上就到你宿舍了。”</p>
杜云岚突然发现,自己竟然就这样自然地跟着他跑,连一丝犹豫都没有。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雨夜,她也是这样跟着另一个男人跑过长长的街道......</p>
这个念头让她猛地停住脚步。</p>
“怎么了?”</p>
郑仪回头看她。</p>
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,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,眼神却依然清明。</p>
杜云岚突然意识到,郑仪不是林枫。</p>
永远不会是。</p>
“我没事。”</p>
她深吸一口气。</p>
“继续跑吧。”</p>
透过玻璃窗,她能看到会议室里郑仪专注工作的侧影,微皱的眉头,挺直的鼻梁,还有那双时而盯着屏幕,时而快速记录的手。</p>
这一幕太过熟悉。</p>
三年前,她也是在某个加班的夜晚,被办公室里的灯光吸引,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伏案工作的身影——清瘦、专注、带着不谙世事的执拗。</p>
那时她是商务厅新来的海归高材生,他是刚提拔的政策研究室干事。</p>
“你这部分数据有问题。”</p>
那是林枫对她说的第一句话。</p>
就像现在郑仪正在做的,彼时的林枫也是这样皱着眉头,对着电脑屏幕写写划划,连她走近都没发现。</p>
杜云岚闭上眼,香烟在她指间静静燃烧。</p>
太像了。</p>
不是长相,而是那种神韵,那种初入体制还带着理想光芒的倔强,那种认为自己能改变些什么的天真。</p>
她当初就是被这种气质吸引的。</p>
然后呢?</p>
然后她看着林枫在权力场中一点点沉沦,从坚持原则到学会变通,从敢说敢做到圆滑世故,最后甚至为了一个副处位置,铤而走险挪用专项资金......</p>
香烟渐渐地烫到了手指。</p>
杜云岚猛地睁眼,发现窗内的郑仪正抬头看向她。</p>
四目相对。</p>
郑仪的眼神清澈而锐利,没有丝毫林枫后期那种浑浊的算计。</p>
她下意识掐灭烟头,想要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,却发现自己嘴角僵硬得厉害。</p>
郑仪向她点头示意,然后又低头继续工作。</p>
杜云岚突然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。</p>
她在怕什么?</p>
怕重蹈覆辙?</p>
怕再次看到理想主义者被体制碾碎?</p>
还是怕......</p>
怕自己会再一次,无可救药地被这种光芒吸引?</p>
郑仪望着杜云岚匆忙离去的背影,有些莫名其妙。</p>
“奇怪......”</p>
他摇摇头,暂时将这个插曲抛到脑后,继续自己的工作。</p>
屏幕上的文档已经整合完毕,现在要做的只是再检查一遍格式和细节。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时间栏时,才发现已是晚上八点半。</p>
胃部传来轻微的抗议声。</p>
郑仪这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七个多小时没有进食了。</p>
他又仔细的检查了一边,然后保存好文件,关掉电脑,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室。</p>
食堂肯定已经关门了。</p>
郑仪想了想,打算去宿舍区的小卖部买点泡面对付一下。</p>
刚走到教学楼门口,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石凳上站了起来。</p>
“杜科长?”</p>
郑仪有些意外。</p>
杜云岚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,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,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,与白天那个妆容精致的商务厅干部判若两人。</p>
更让郑仪诧异的是,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品袋。</p>
“饿了吧?”</p>
杜云岚抬了抬手,袋子里的饭盒隐约散发出诱人的香气。</p>
“我看你一直没出来......”</p>
她的语气随意,仿佛只是随手为之。</p>
郑仪盯着那个饭盒看了两秒,又看了看杜云岚略显不自然的表情。</p>
“这是......”</p>
“别误会。”</p>
杜云岚迅速打断他。</p>
“我只是怕你饿死了耽误明天的汇报。”</p>
郑仪的有些想笑,但还是忍住了:</p>
“那我得好好谢谢杜科长的‘关心’。”</p>
“少废话,吃不吃?”</p>
杜云岚作势要收回袋子。</p>
“吃。”</p>
郑仪伸手接过,还带着温热的饭盒传递着真实的暖意。</p>
他掀开盖子,里面是两份还冒着热气的饺子,旁边甚至配了醋和辣椒油。</p>
“食堂都没人了,这......”</p>
“党校后门有家夫妻店,开到很晚。”</p>
杜云岚故作轻松的解释,</p>
“正好我也饿了,顺手多买了一份。”</p>
郑仪没有拆穿这个蹩脚的借口,从教学楼到后门至少要走二十分钟,杜云岚不可能“正好”路过。</p>
“那......”</p>
他环顾四周,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:</p>
“一起?”</p>
杜云岚犹豫了一下,点点头。</p>
两人在凉亭的石桌旁坐下。</p>
郑仪确实饿了,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,鲜香的肉汁立刻在舌尖绽放。</p>
“好吃。”</p>
他由衷地说。</p>
杜云岚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唇边不自觉地浮现一丝笑意:</p>
“慢点,没人跟你抢。”</p>
这一刻,她身上那种商务精英的锐气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柔和。</p>
郑仪咽下口中的食物,突然问道:</p>
“杜科长为什么要等我?”</p>
杜云岚的手指微微一顿。</p>
“说了,怕你饿死耽误正事。”</p>
“真的只是这样?”</p>
“不然呢?”</p>
郑仪见杜云岚没有回答的兴致,便不再多问,老老实实地吃着饺子。</p>
夜风渐起,树影摇晃。几滴冰凉的雨点突然砸在郑仪的手背上。</p>
他抬头看了看天,远方的云层中隐约有雷光闪动。</p>
“要下大了。”</p>
郑仪三两口吃完最后一个饺子,收拾好饭盒:</p>
“杜科长带伞了吗?”</p>
杜云岚摇了摇头,长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:</p>
“没想到会下雨。”</p>
话音未落,雨势骤然变大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凉亭的顶棚上,就像是急促而又密密麻麻的鼓点声。</p>
远处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照亮了杜云岚略显苍白的侧脸。</p>
郑仪注意到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</p>
“你怕打雷?”</p>
他问。</p>
“......小时候的事故留下的阴影。”</p>
杜云岚强作镇定。</p>
“不用在意。”</p>
郑仪沉默了片刻,收起饭盒,突然站起身脱下外套:</p>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</p>
“什么?”</p>
“雨太大了,等会路上积水会更难走。”</p>
他不由分说地将外套撑在两人头顶,</p>
“跑吧。”</p>
杜云岚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郑仪拉着手腕冲进雨幕。</p>
冰凉的雨水立刻打湿了裤脚和鞋子,但头顶的外套确实挡住了大部分雨水。</p>
郑仪的手很稳,牢牢地撑着外套,为她隔出一片相对干燥的空间。两人在雨中奔跑,踩起的水花溅湿了裤腿,但奇怪的是一点都不觉得冷。</p>
又一道闪电划过,杜云岚本能地往郑仪那边靠了靠。</p>
“别怕。”</p>
郑仪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</p>
“马上就到你宿舍了。”</p>
杜云岚突然发现,自己竟然就这样自然地跟着他跑,连一丝犹豫都没有。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雨夜,她也是这样跟着另一个男人跑过长长的街道......</p>
这个念头让她猛地停住脚步。</p>
“怎么了?”</p>
郑仪回头看她。</p>
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,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,眼神却依然清明。</p>
杜云岚突然意识到,郑仪不是林枫。</p>
永远不会是。</p>
“我没事。”</p>
她深吸一口气。</p>
“继续跑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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