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六九折：百日恩情，终付毗卢

    蚔狩云说过，以胤丹书的阅历武功，要逼他横刀自刎、以保狐异门上下安泰云云，是全然说不通的。胤丹书仁慈宽厚，但并不傻，七大派高层都是些什么货色，与鹤着衣相交莫逆置腹推心的狐异门主，平素没少从挚友那儿听得抱怨。</br>　　其时妖金方止，天下初定，黑白两道老成凋零，所谓正道首脑，门中大位坐不坐得住、能坐多久，尚在未定之天；这种程度的盟约要换胤丹书一命，还不让留只字片语予妻子门人，怎么想都是匪夷所思。</br>　　直到胤野吐露当年惊鸿堡兽牢的惨事，一切才串了起来。</br>　　胤丹书面临的，正是眼下耿照的困境——</br>　　敌人的武力强到无法拮抗，又避无可避，一战即折；除了满足其要求，换取一个相对文明温和的免战协议外，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。</br>　　比起言行反覆的正道七大派，“隐圣”殷横野有个难以企及的好处：至少在明面上，他于凌云顶三才一会之后，确实遵守了“不使一人”的誓言。此事虽非传遍天下，人所皆知，但拥有“秘阁”和“无根草”的狐异门也通过各种管道，核实了线报。</br>　　对胤丹书来说，殷横野的承诺是切实可信的。</br>　　他并非在崖畔结束生命，而是随殷横野自去。</br>　　或许在胤丹书心中，此去是默出魏王存魏前辈所授口诀，誊写悟得的妖刀武学之理；殷横野会软禁他，企图榨取更多更完整的功法，最终难再寸进时，便杀了自己灭口……但他万万想不到，殷横野会拿他来做实验。</br>　　栖亡谷的秘穹操作，将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胤丹书，整治成不人不鬼的模样。常人承受这般剧烈的痛苦，尚能一死解脱，但胤丹书的冰火双元之心，却使他拥有异乎常人的强韧生命力，怎样都无法死去，哪怕无止尽的残酷折磨彻底毁去心志，将他化成一头全凭本能的狰狞异兽，双元心仍无一刻停止跳动。</br>　　耿照强抑着腹中剧烈的反胃，饶以他的内功修为，面上仍是青一阵白一阵。在蚕娘姥姥的回忆里，胤丹书善良正直，待人真诚，连敌人都敬佩他的磊落胸怀……这样好的人，何以落得这般收场？岂能是这般收场！苍天啊！</br>　　但少年其实知道为什么。</br>　　在冷炉谷断筋毁脉的那一夜，在被囚在望天葬的鸟笼中、瘫痈无助之际，耿照便已彻底了解，这世上的残酷是没有边际的，毋须多加揣测，却也不能当它不存于世。信念是趋向理想的重要动力，但非工具；维护信念和理想需要很多工具。</br>　　胤野眉山无动，含笑敛眸，白晰得令人眩目的纤纤素手随意拈平了裙膝细绉，黑绸大袖滑落肘间。耿照这才注意到，她那修长如鹅颈一般、线条十分好看的皓腕间，留着一抹极淡的樱红细痕，连疤都说不上，约莫是指甲轻划的程度，仿佛系了圈（本章未完，请翻页）</br>　　https://www.shw9.cc。https://m.shw9.cc 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