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竹马退婚，欲聘为妾

    等父女两到了家，福宁一眼瞧见了崔家的马车。</p>

    是兰亭哥哥来了？</p>

    福宁心喜，搀扶着爹爹走进家门，赵管家迎上来跟着交代，“是长平侯夫人携世子来探望老爷夫人了。”</p>

    赵应走路姿势怪异，轻咳，“为父就不过去了。”</p>

    福宁点点头，爹爹受了伤，眼下上药最重要。</p>

    遂让管家带着爹去上药，自己独自前往正厅。</p>

    刚进院子，透过正厅打开的两扇门，她就看见母亲坐在主位上，正与崔伯母说着话，崔兰亭穿着一袭浅蓝色锦衣，端坐在崔伯母身旁，认真地听着，只让福宁瞧见一个后脑勺。</p>

    离正厅近了，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，再抬抬下巴，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。</p>

    崔兰亭似有所觉，转过头来。</p>

    两人视线交汇，他眸光一闪，回头与长辈交代一声，便匆忙起身，脚步略显紊乱地踏出正厅朝她走来，“皎皎。”</p>

    皎皎，是赵福宁十五岁及笄时，父母为她取的小名。</p>

    只是家人唤她囡囡习惯了，至今唯有崔兰亭和娇娇喊她皎皎。</p>

    “兰亭哥哥。”福宁笑吟吟地看着他。</p>

    崔兰亭将怀里伤药取出，“来时听闻伯父受伤了，正好我家中有御赐的伤药，给伯父送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谢谢，”福宁没有推拒，接过伤药递到阿婵手上，让她送去，随后便欲朝正厅去，“我们进去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崔兰亭迅速挡在她面前。</p>

    福宁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，就好像正厅内在商谈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，她心中怪异，“怎么了？”</p>

    崔兰亭摇头，露出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笑，“皎皎，你……如今伯父被革职，你家中若有难处，可以与我说。”</p>

    福宁心里暖暖的，“没事的，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，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”</p>

    想要昨夜之事，她心中感动，无比认真地开口，“兰亭哥哥，谢谢你，你与伯父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，我知道的。”</p>

    毕竟是作为猫的时候看见的，不好明说。</p>

    她嘴角弯弯，眼眸如盛星光。</p>

    崔兰亭微低着头，看着她天真纯粹的模样，他情绪复杂，“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仿佛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，最终化为一道深情呼唤，“皎皎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论发生何事，我都会护你周全的。”</p>

    听着他的诺言，福宁两颊的小酒窝加深，重重地点头。</p>

    崔兰亭张嘴，再要开口，却被正厅内走出的耿嬷嬷严肃打断——</p>

    “小姐，崔公子，夫人请你们进去。”</p>

    耿嬷嬷是娘亲身边的心腹，福宁从未见过她这般肃穆之态，定是有什么要紧事。</p>

    于是不再顾崔兰亭的有意阻止，她跟着耿嬷嬷进屋。</p>

    崔兰亭垂眸，遮住眼中复杂，跟在她的身后。</p>

    甫一踏入正厅，福宁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，母亲正襟危坐，面色不悦，与崔伯母之间的气氛沉重又压抑。</p>

    直到她的出现，崔伯母率先笑着招手，“一个月未见，福宁还是那么漂亮，没记错的话，今年十七了吧？”</p>

    福宁礼貌点头，唤了声伯母，正欲朝崔伯母走去，突然被母亲制止。</p>

    容婉疏离地笑着，“囡囡过来。”</p>

    福宁也不知方才她们在屋里聊了什么，此时被夹在中间，自然是向着亲娘的，想也不想便走到母亲身边。</p>

    崔夫人身为侯府主母，不怒自威的气派不需多说，见容婉冷脸，她的笑也淡去许多，轻咳两声，“如今赵家惹了摄政王不喜，赵大人被革职查办，往后会如何还无定论，福宁岁数不小了，早些嫁过来你们也早些安心不是？”</p>

    原来崔伯母是来商量婚事的。</p>

    诚如崔伯母所言，赵家如今朝不保夕，按爹娘的心思该极力促成这门婚事，可是为何娘会不高兴？</p>

    容婉冷笑，“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了，但我家的女儿容不得你们糟践！崔夫人，就如你所愿，两家就此退婚！”</p>

    退婚？</p>

    福宁震惊地看向母亲，没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，也来不及阻止，就见母亲愤怒地撕碎了婚约契书，“娘，娘，这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无措地朝崔兰亭望去，想着他定然知道缘由。</p>

    后者却是神情闪躲。</p>

    一瞬间，福宁心中凉了彻底。</p>

    崔夫人脸上愠怒，“容婉，难道你觉得赵家还与从前一样吗？我到底是看着福宁长大的，还能亏待了她？你硬要她跟着你们受苦，待将来沦为阶下囚时，可不要后悔今日不答应——”</p>

    “母亲！”崔兰亭保持不住温润之态，急急打断。</p>

    像是生怕崔夫人说出什么话叫福宁听见，他匆忙打断后朝容婉鞠躬，“伯母，我母亲口不择言，改日我定登门致歉，再商量我与皎皎的婚事。”</p>

    语毕拉着崔夫人离去。</p>

    容婉吐出一口浊气，气得身体发颤。</p>

    福宁云里雾里，轻轻抚着母亲的脊背，“娘是与崔伯母发生口角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容婉脸色发白，许久说不上来话。</p>

    边上的耿嬷嬷义愤填膺，“小姐有所不知，崔家欺人太甚，不过是瞧我们赵家落魄了，他们便来退婚！从前还道崔家有多重情义！”</p>

    福宁脑袋嗡嗡的，“他们是来退婚？不是商议婚期的吗？”</p>

    可崔伯母刚才还让她早些嫁过去……</p>

    容婉缓过劲来，声音因气愤而哽咽，“退婚，再聘为……”</p>

    话半而止，她望向女儿懵懂的双眼，不忍心地吐出那个叫人暴怒的字——</p>

    “妾。”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一字落下，满堂寂静。</p>

    福宁不可置信地怔愣了一会儿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。</p>

    崔兰亭要退婚，让她做妾？</p>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……”她喃喃道。</p>

    明明刚才，他还承诺要护她周全。</p>

    明明昨夜崔家还进摄政王府为赵家求情，为何今日要这样侮辱她？难怪母亲气得直接撕碎契书……</p>

    福宁双眼逐渐空洞，心中乱糟糟的，耳边还有耿嬷嬷骂人的声音不断。</p>

    可她听不进去了，拔腿跑了出去。</p>

    “小姐！”</p>

    “囡囡！”</p>

    福宁朝着府外追去，她想知道为何。</p>

    父亲说过，不该求别人在自己落难时施以援手，她明白。</p>

    可若崔兰亭是嫌贫爱富、怕惹火上身的人，为何昨夜还要帮赵家，方才还要与自己说那些承诺。</p>

    他们青梅竹马，从小一起长大，这些情谊难道是假的吗？如今家还没抄，他就不愿娶她为妻了吗？</p>

    她要问问清楚。</p>

    福宁一路追到府邸大门，却在即将追上时，在门内止步。</p>

    没有跨出门槛，隔着一堵墙，她听见府外传来崔伯母斥责的声音——</p>

    “你拦我作甚，如今情形，我们还愿意要她都算不错了，怎么可能给出世子夫人的位置，真是痴人说梦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