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要学那怀春少女要对他诉衷情

    永宁侯在外有沧海遗珠？”无涯愕然，脱口而出。</p>

    裴桑枝唇角微扬，笑着轻轻摇头，将替裴惊鹤斡旋而来的身后遗存细细道与无涯：“且回去禀与你家国公爷，这一愿裴惊鹤九泉之下得以瞑目，二愿......”</p>

    声音顿了顿，眼底掠过一丝羞赧又灿烂真诚的笑意，“二愿博得美人一笑。”</p>

    “劳烦无涯统领代我一问，国公爷满意否，展颜否。”</p>

    “就说，这是我专程备下的心意。”</p>

    无涯瞪大眼睛。</p>

    天呐。</p>

    裴四姑娘……</p>

    不，裴五姑娘她好会啊。</p>

    难怪国公爷心中郁结时，会想着见裴五姑娘一面。</p>

    妙人！</p>

    在无涯惊讶之际，裴桑枝话头一转，正色道：“方才未曾请教，无涯统领来此，可是国公爷有什么要紧的吩咐？”</p>

    要不然，也不至于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墙头，然后活像吊死鬼似的挂在她后窗外。</p>

    幸亏是白日，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，怕是能吓得人三魂七魄俱散。</p>

    无涯捧出一截儿冬芽饱满的桑树枝，一板一眼的复述：“古籍有载，桑，东方之神木也。”</p>

    “桑之未落，其叶沃若，经冬不凋，不择地而生。”</p>

    “国公爷说，五姑娘应如是。”</p>

    “生生不息，肆意生长。”</p>

    裴桑枝目光灼灼的看着这截儿精挑细选的桑树枝，眼尾骤然泛起一阵酸涩，盈盈水雾模糊了视线。</p>

    人总有向光的本能。</p>

    荣妄啊。</p>

    怎么能这么好。</p>

    屋檐下的纸灯笼被风吹的簌簌作响，却盖不住她胸腔里轰鸣的心跳。</p>

    裴桑枝手指轻轻颤着，接过那截儿桑树枝，抑着翻涌的泪意，故作轻松：“必不负荣国公美意。”</p>

    旋即，勾唇笑道：“荣国公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中听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心甚喜。”</p>

    无涯嘴角抽搐，认真问道：“裴五姑娘，您的良心不疼吗？”</p>

    裴桑枝不假思索：“不疼。”</p>

    “谁好谁坏，我比谁都清楚，也看的真真切切。”</p>

    “国公爷不过是受流言所误罢了。”</p>

    无涯：他比情人眼里出西施更透彻的理由了。</p>

    裴桑枝轻抚着桑树枝，眼帘微垂，状似不经意道：“敢问国公爷可回府了？”</p>

    无涯摇头：“就在侯府后巷。”</p>

    “就是裴五姑娘钻狗洞的那面墙外。”无涯好心的补充道。</p>

    裴桑枝：大可不必说的如此详细！</p>

    光彩吗？</p>

    “我想见荣国公一面，不知方便与否。”</p>

    “若是唐突的话，权当我没提过。”</p>

    桑树枝粗糙的纹理硌着裴桑枝的掌心，乌鸦羽似的睫毛止不住一颤一颤。</p>

    她想，她是紧张的。</p>

    她想，此时此刻，她是想见见荣妄的。</p>

    无涯笑的戏谑：“方便，方便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太方便了。”</p>

    这一次，裴桑枝没有钻狗洞。</p>

    她衣裙清雅，乌发流云，面颊干净。</p>

    终于，她不再狼狈的站在了荣妄跟前儿。</p>

    “若是来道谢的话，就不必了。”荣妄葱白细长的手指挑起织金缀玉的车帘，眼尾上扬，甚是傲娇，却也矜贵。</p>

    裴桑枝先是施了一礼，而后抬眼，潋滟生姿的望着高大马车上的荣妄，声音清脆中又晕染着一往无前的锐气：“国公爷，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居高临下地俯视我，走下来，看看我。”</p>

    “就当，这是你我的初见。”</p>

    她知道，她依旧皮包骨，算不得美貌。</p>

    但，她站起来了。</p>

    荣妄怔愣，指尖一滞，原本拨弄着车帘珠玉的修长手指蓦然僵在半空。</p>

    眼尾微挑，清澈的眸子里漾起几分惑色，恰似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子。</p>

    待回过神时，方觉耳垂隐隐发烫。</p>

    裴桑枝这般作态......</p>

    莫非是被他这副皮相所惑，要学那怀春少女要对他诉衷情？</p>

    有些为难呢。</p>

    可，这是裴桑枝啊。</p>

    跟他心意相通，默契十足的裴桑枝。</p>

    “可以吗？”裴桑枝目光灼灼，再次重复道。</p>

    荣妄颇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，无意识的拂过锦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，微微倾身，钻出了车厢。</p>

    他是不是应该像旁的名门贵公子一般，踩着马凳优雅从容的踱步而下，而不是像以往那般干脆利索的跳下去。</p>

    太不体面了。</p>

    恨无涯和无花是木头，而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。</p>

    荣妄瞪了无涯一眼，都说养兵千日，用兵一时，到了他这里，就行不通了。</p>

    书到用时方恨少，人到用时方觉不趁手！</p>

    无涯摸摸鼻子，煞有其事道：“国公爷，您不想见裴五姑娘吗？”</p>

    荣妄怒极反笑，索性直接跳了下去。</p>

    他就多余装模作样。</p>

    “国公爷。”裴桑枝又福了福身，正欲再说些什么。</p>

    荣妄道：“等等。”</p>

    随后，搬下马凳，声音清越如碎玉投进石涧，又带着难以忽视的郑重：“裴桑枝，走上去。”</p>

    裴桑枝微微不解，失声道：“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荣妄一字一顿重复：“走上去。”</p>

    裴桑枝依言，踩着马凳，走了上去。</p>

    荣妄缓缓解释：“裴桑枝，相较于你小心翼翼求我俯首折腰，我更想看到你坦然自若的走上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自由的选择，平视我，亦或者是俯视我。”</p>

    “荆棘也好，石阶也罢，都不会是你的阻碍。”</p>

    裴桑枝垂眼看着荣妄，倏地笑出声，寡淡又干瘦的脸陡然鲜活明艳起来：“荣妄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信不信，你我缘分匪浅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也上来。”</p>

    她才不想看荣妄跌下高台的戏码。</p>

    荣妄扬眉，笑了笑。</p>

    谁说裴桑枝平平无奇的。</p>

    荣妄唇角微扬，随手撩起织金锦袍的衣摆，走了上去。</p>

    无涯用手肘戳了戳无花：“你看懂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无花双手合十：“微懂。”</p>

    无涯咬牙，挥舞着拳头：“我能把你揍的微死。”</p>

    无花撇了撇嘴角，眼神轻飘飘地将无涯从头到脚扫视一遍，唇边噙着一抹欠揍的弧度：“有你这股子使不完的牛劲儿，倒不如留着去应付宴大统领。”</p>

    “长兄如父。”</p>

    “虽说你是老统领做主收养的义子，并非宴氏血脉所出，但老统领临终前终究将你的名字正儿八经地写入了族谱之中，冠上了宴姓。”</p>

    “听闻宴大统领近来起了心思，有意将你接回府中，亲自为你张罗婚事，要为你寻一门显赫的亲事，结一门高门贵女呢。”</p>

    无涯冷嗤一声，白了无花一眼：“你又强到哪里了，五十步笑百步，难不成你炼出了长生不老的仙丹？”</p>

    无花无涯互瞪一眼，然后同时别过头去。</p>

    “对了，你为何将裴四姑娘唤作裴五姑娘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那鸠占鹊巢的鸠居上了，还是永宁侯又寻回了流落在外的子女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