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是要告诉你，你做父亲了

    “永宁侯府上下定当全力配合大理寺查办案情，缉拿凶犯。”</p>

    “本驸马曾闻向少卿麾下设有女差役，为保全侯府女眷清誉，还望向少卿体谅，遣女差役入内院搜寻。”</p>

    向少卿：“此乃下官分内之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“谢过裴驸马体恤之恩，驸马如此通情达理，实乃下官之幸。”</p>

    永宁侯：这是在含沙射影他胡搅蛮缠吗？</p>

    “驸马爷，下官尚有一事需禀明。”向少卿目光轻扫过如释重负、喜形于色的裴临允，不疾不徐道：“贵府四公子涕泪横流，恳请下官彻查二公子身死一案。”</p>

    “经再三思量，本官已应允此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“适才永宁侯言道，驸马爷下山归府是为清修，图个清净。然则，下官既接手此案，为查清真相，恐怕接下来这段时日，下官要时常登门叨扰了。”</p>

    裴驸马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：“图个清净？”</p>

    幸亏当年那些在上京城与他一道撩猫逗狗、翻墙爬树的纨绔子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，否则若是让他们听见这话，怕是要笑掉大牙。</p>

    “本驸马喜欢热闹。”</p>

    “安心查、仔细查，定要将谨澄之死查个清楚明白。”</p>

    不远处，裴临慕已然彻底僵在了原地。他四肢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，同手同脚的踉跄几步后，终是重重栽倒在地。</p>

    他原以为，这场精心编织的局尽在掌握。</p>

    可直到此刻才惊觉，自他迈出第一步起，棋局便早已易主。</p>

    这感觉，恍若……</p>

    恍若他正心甘情愿地、一步一步地，踏入某个精心设计的牢笼。</p>

    原来在这偌大的侯府里，想让裴谨澄死的，远不止他一人。</p>

    而他，上赶着做了幕后之人的刀。</p>

    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！</p>

    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！</p>

    越是慌乱，思绪就越发纠缠不清，如同一团被抓乱的丝线。</p>

    等等……</p>

    现在不是追查幕后黑手的时候。</p>

    眼下最要紧的，是尽快物色一个既可靠又能完全掌控的替罪羊。</p>

    裴临慕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，尖锐的疼痛勉强冷静下来。</p>

    他闭了闭眼，脑海中迅速掠过那些被他拿捏住把柄的书童们。</p>

    忽然，一张怯懦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出来。</p>

    最是温顺怯懦的那个，木讷寡言，又无亲无故，正是被驸马爷要去的长吉。</p>

    裴临慕慌乱不安的心渐渐定了下来。</p>

    是了，这个最不起眼的棋子，反倒能成为他手中最听话、最趁手的傀儡。</p>

    趁着四下无人留意，裴临慕倏然起身，步履匆匆地寻向长吉所在。</p>

    长吉一见这道熟悉的身影逼近，顿时浑身战栗如筛糠：“公...公子...”</p>

    裴临慕警惕地扫视周遭，倾身向前，嗓音压得极低：“随我出来。”</p>

    长吉双唇剧烈颤抖着，话语结结巴巴：“公、公子没有驸马爷的吩咐……奴才万万不敢。”</p>

    裴临慕眸中闪过一丝不耐，不屑演戏，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说道道：“蠢材，本公子是要告诉你，你做父亲了。”</p>

    他刻意顿了顿，欣赏着长吉骤然僵住的身形，继续道：“听说你在这世上孑然一身，连个血亲都没有。本公子一时动了恻隐之心，得知那被你糟蹋的良家女有了身孕，破例没赏她一碗落胎药。”</p>

    “倒是个有福的，”裴临慕把玩着腰间玉佩，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，“头胎就给你生了个带把儿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若想知道那对母子的下落，现在就跟我走一趟，若是不愿，那便是你对她们无情无义，这样的孽种留着也是祸害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说，是让她们悄无声息地咽气好，还是该把那妇人的丑事抖落出去？让她族中长辈亲自按族规处置了她。”</p>

    “浸猪笼的滋味可不好受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至于那个孽种……”他轻笑着做了个投掷火把的动作，“烧起来定会哭得很大声。”</p>

    “本公子会好人做到底，把他的骨灰收拾好了，送与你做念想的，好时时缅怀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女子和那孩儿可真命苦啊。”</p>

    “唰”的一瞬，长吉的脸惨白如纸。</p>

    “公子不是说，您赐给了她丰厚的银两作补偿，替她寻了户殷实淳朴的人家，公婆慈爱，夫君温厚，她过上了安稳富足的日子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裴临慕心安理得：“本公子何曾说过半句虚言？”</p>

    他慢条斯理地扳着手指细数：本公子替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她，还在她孕期特意买了丫鬟贴身伺候，这般待遇难道称不上殷实富足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父母双亡，无人能对她颐指气使，苛责于她，这难道算不得公婆慈爱？”</p>

    “至于你这般性情，难道还当不起一句温厚夫君？”</p>

    “长吉。”裴临慕笑了笑，露出一排森白的牙：“本公子只数三下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走不走，你自己决定，本公子不会强人所难。”</p>

    长吉年少，不经事，却是牢记着裴桑枝和素华的叮嘱。</p>

    靠近三公子，会变得不幸。</p>

    但，他又不敢全然置之不理。</p>

    他对那良家女子本就歉疚，如今……</p>

    “奴才如何确信公子此番不是又在戏弄奴才？”</p>

    裴临慕冷笑：“当日你玷污她时，想必也看见了那枚挂在她颈间的劣质长命锁吧？”</p>

    “她产子后，曾修书一封，连同那枚长命锁一并托人送与你。”</p>

    “随我来，”裴临慕转身，“我让你亲眼看看这铁证。”</p>

    长吉低垂着头，眼睫轻颤，声音细若蚊呐：“劳公子稍待片刻。灶上还煨着给驸马爷的参汤，容奴才去交代给其他下人，便即刻随公子前去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参汤，驸马爷回来就要喝的。”</p>

    裴临慕眸光一暗，语气森然：“你莫不是想去通风报信，寻人相助？”</p>

    长吉低眉顺眼，轻声道：“公子明鉴，奴才自幼孤苦，举目无亲。来驸马爷院中伺候不过旬日，哪有人肯为奴才这等低贱又孤苦之人，甘冒触怒公子的风险，来帮奴才。”</p>

    裴临慕：“速去速回。”</p>

    片刻后，长吉去而复返，恭谨道：“公子，走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奴才想瞧瞧她寄来的书信和长命锁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