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4章 阿晚（二更）

    连舟立刻应道：“是！”</p>

    范承卓欲言又止，最终只能悻悻作罢。</p>

    沈延川似乎也没有兴趣继续待下去，转身离开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刑部大门外。</p>

    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街巷口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将那件黑色大氅递还给沈延川。</p>

    沈延川扬了扬眉，笑了。</p>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</p>

    小五坐在马车上，歪着脑袋若有所思。</p>

    ——世子哥哥看起来很高兴诶！可见这件大氅对他真的非常重要！这一趟果然没来错！</p>

    叶初棠摇摇头，一语双关：“世子对我情谊深厚，这点小忙不算什么。”</p>

    沈延川的视线落在她脸上，细细打量。</p>

    方才人多眼杂，他也未曾来得及多问。</p>

    “那份礼物，你可喜欢？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轻笑颔首：“世子所赠，自是十分喜欢。”</p>

    沈延川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。</p>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</p>

    两人忽然同时静默下来，像是被一层看不到的气韵笼罩，旁人谁都不能靠近。</p>

    寂静之中，一股微妙的暧昧与尴尬悄然滋生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轻咳一声：“那我们就先回去了，世子不必相送。”</p>

    沈延川没说话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微微偏头：“世子？”</p>

    沈延川看着她，倏而轻笑。</p>

    “今晚你能来，我很高兴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眼睫轻颤。</p>

    尽管夜色浓郁，却依旧无法遮掩沈延川眼中的热切。</p>

    如此清晰的，心意昭昭。</p>

    咻——嘭！</p>

    叶初棠回头，就见一朵绚烂而盛大的烟火，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。</p>

    接着，是第二朵，第三朵。</p>

    无数绚丽的色彩纷至沓来，热烈至极。</p>

    低沉清雅的嗓音从身后传来——</p>

    “生辰快乐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忽而有了一瞬间的恍惚。</p>

    她安静许久。</p>

    沈延川察觉不对，正要开口询问，便听到叶初棠轻声道：</p>

    “从前生辰，我爹爹也会这样。”</p>

    沈延川微怔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。</p>

    “他总说，女儿是要娇养长大的，所以阿兄和阿言阿风他们都没有，只有我，每逢生辰，便会格外优待。”</p>

    她偏头笑了一下，视线落在一旁仰头看烟花，满脸欢喜的小五身上。</p>

    “后来还多了一个小五，可惜那时候她还没什么记忆。”</p>

    等她能记事儿的时候，一切早已灰飞烟灭。</p>

    就连叶初棠，也已经快要忘记那些画面。</p>

    沈延川唇瓣微动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很少提起从前的事，所有人都知道她带着弟弟妹妹颠沛流离了三年之后回京，顺利拿回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。</p>

    在这京城，她风生水起。</p>

    任谁看都觉得精彩非常，赞叹不已。</p>

    但没有人知道她那三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。</p>

    片刻，沈延川道：</p>

    “叶大人清正廉洁，愿意为你这般，可见他是极疼你的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忽而回头看来。</p>

    “沈延川。”</p>

    沈延川迎上她的目光，烟花映在她的眼底，粲然如星。</p>

    他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清软的羽毛轻轻扫了一下，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下来。</p>

    “嗯？”</p>

    “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笑起来，眉眼弯弯。</p>

    “我爹娘和阿兄从前都唤我的小名。”</p>

    “阿晚。”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定北侯府。</p>

    云成站在庭院里，望着书房的方向，若有所思。</p>

    恰巧连舟回来，他立刻招了招手。</p>

    连舟一脸茫然地走过来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

    云成忙示意他小点声，又朝着书房努努嘴。</p>

    “今儿在刑部，没发生其他事儿？”</p>

    连舟十分莫名：“没啊！刚才回来的时候不是都已经和你说过一遍了？”</p>

    云成摸了摸下巴：“那不对啊……”</p>

    连舟不解：“什么不对？”</p>

    他左右看了一圈，一切和往日并无区别啊，云成怎么这反应？</p>

    云成压低声音：“主子现在还没睡。”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连舟无语，“这不是很正常吗？”</p>

    也没人规定主子不能熬夜吧？</p>

    云成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，提醒道：“但主子也没去审那群刺客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也没——”</p>

    连舟一顿，忽而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。</p>

    对啊！</p>

    按照主子以往的习惯，今晚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，要么回府休养，要么连夜审问。</p>

    但现在，他什么都没做？</p>

    连舟也跟着抱臂陷入沉思：“那这是为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是正问你呢吗？”</p>

    云成很是无语，</p>

    “你最先过去的，也是跟着回来的，你不知道？”</p>

    连舟觉得他说的好像也对，开始苦苦思索。</p>

    “莫非是在想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？不对，照例应该直接去问就是，犯不着想这么久。那……是在处理什么事务？”</p>

    云成看着那漆黑一片的书房，缓缓挑眉：“你真这么想？”</p>

    连舟：“……好像也不是哈。”</p>

    连个烛火都没点，而且屋内一片安静，若非听着主子的呼吸不似以往休息一般，还真以为他已经睡下了。</p>

    “所以主子现在一个人待在书房，什么都没做，也没睡觉。”云成百思不得其解，“主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吧？”</p>

    连舟想了会儿，点头。</p>

    他又反复回想先前在刑部发生的一幕幕，忽而灵光一闪：“对了！主子本来打算送叶二小姐回叶府的，还带叶二小姐看了先前备好的烟花，我当时远远瞧着，叶二小姐好像还挺高兴的。后来不知道她和主子说了些什么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主子就没去送了？”云成将信将疑。</p>

    “那倒没有。”连舟摇头，“他跟在叶家的马车后面，看人进了府才回来的。”</p>

    云成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：“猜着也是……所以回来以后，主子直接进了书房，再没出来，而且这么久了还没睡，不能是叶二小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吧？”</p>

    “不能吧？”</p>

    连舟觉得不太可能，</p>

    “拒绝人的话算过分吗？”</p>

    云成难得一脸震惊：“什么！？她拒——这怎么会呢？她今晚可是不顾生死冲入了刑部大牢去救主子了啊！”</p>

    “我就是打个比方。”连舟忙摆摆手，“不然还能为什么？总不能是叶二小姐答应了，主子高兴得睡不着——”</p>

    连舟忽然闭上了嘴。</p>

    云成战术后仰。</p>

    二人对视，空气越发安静。</p>

    一道不咸不淡的嗓音忽然从书房凉凉传来，打破这片寂静。</p>

    “要是觉得太闲，你们两个一起去审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