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1章 二月二（二更）

    京城。</p>

    二月二，龙抬头。</p>

    江边的柳树已经冒了嫩芽，长长的枝条随风摆动，映在湖面，自成一景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牵着小五在街上买了不少东西，其中不乏布匹鞋袜。</p>

    不用问也知道——春天到了，天气回暖，是时候给他们几个量裁新衣了。</p>

    “你三哥四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，这才过去一个冬天，那些衣服就又短了一截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认命地叹气，</p>

    “早知如此，去年不该买那么贵的料子。”</p>

    小五捂着嘴偷偷笑。</p>

    阿姐嘴上这么说，实际上比谁都舍得给他们花钱！</p>

    这不，马车上都快被塞满了！</p>

    吃穿用度，阿姐给他们准备的都是上好的。</p>

    再说，这些加起来，也花不了云来酒肆一日的利润，阿姐这么说，分明是想三哥四哥了！</p>

    “三月春闱，你三哥这次是赶不上了，不过近日各地学子陆续进京赶考，倒是比之前还热闹几分。便是连国子监，也是一样。”</p>

    她们在街上走动的这一会儿，就瞧见了好几个背着书箱的学子。</p>

    茶馆酒楼之中，更是多出许多年轻面孔。</p>

    到处可见捧书研读，高谈阔论之人。</p>

    就连叶璟言都好一阵没回家了，一是要完成国子监各位老师的课业，二是各地学子汇聚而来，其中不乏才学名盛之人，叶璟言偶有想结识一二的，也会前去拜访。</p>

    当然，他自己也接到了不少拜帖。</p>

    虽然他并未参加过考试，也无举子身份，但他在国子监是公认的才华横溢，故而也有不少人慕名前来。</p>

    总之，他最近挺忙的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没怎么操心，反正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，而且既然他已决心以后走科举仕途之路，这些事情早晚都是要做的。</p>

    如今提前一些，以他的心性，倒也游刃有余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便任由他去做了。</p>

    小五似懂非懂地点头，又扬起小脸看向叶初棠。</p>

    其实阿姐也是很想念四哥的吧？</p>

    三哥虽不能天天见，但总归都在京城，想见了随时都能见到。</p>

    但四哥——</p>

    忽然，叶初棠感觉到了什么，抬眸朝着远处的天空看去。</p>

    一只黑鹰正展翅盘旋。</p>

    她眸光一亮，红唇弯起。</p>

    “咱们今天早点回家。”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一路回到家中，叶初棠让下人们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收拾好，便来到房中。</p>

    她推开北边的窗子。</p>

    吱呀——</p>

    微风拂来，扬起她耳边的碎发。</p>

    她从旁边拿了一叠子肉干，放在了窗台之上。</p>

    很快，一抹黑色俯冲而下！</p>

    “回来得还真快。”</p>

    看它低头吃起了肉干，叶初棠象征性地夸了一句，下一秒就看到了鹰腿之上绑着的铜环。</p>

    她动作轻巧而利落地将那铜环取下，一张纸条从中掉出。</p>

    上面是熟悉的字迹。</p>

    “隆城平安，拓跋予被俘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悬了许久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地！</p>

    她反反复复看着那几个字，脑子里却是浮现无数场景。</p>

    说来不过寥寥一句，却蕴含了太多。</p>

    其中凶险，不足为外人道。</p>

    她虽笃定阿风会赢，要说真的毫无担心，却也是撒谎。</p>

    他才十四。</p>

    叶初棠盯着那纸条看了好一会儿，又笑着奖励了额外的一盘肉干。</p>

    “干得不错！”</p>

    小五好奇地看着这一幕，眨了眨眼。</p>

    阿姐好像很高兴？</p>

    也不知那张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？</p>

    叶初棠回头，冲着小五神秘一笑。</p>

    “小五，你四哥，可能就快回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小五先是一愣，而后便猛地瞪大了眼睛，满脸兴奋和激动，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。</p>

    ——真的吗真的吗！？</p>

    四哥真的要回来了吗？</p>

    之前阿姐不是说，他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回来的吗，怎么现在又——</p>

    叶初棠敲了敲她的小脑门。</p>

    “先别高兴的太早，我只是说，可能。”</p>

    小五不管，抱着她的胳膊，在她怀里蹦跶好半天。</p>

    ——阿姐说可能，那可能就是大大的！</p>

    反正她要先准备起来！</p>

    到时候，不仅仅是那些崭新的衣服鞋袜，她还要把她的小荷包送给四哥！</p>

    给他好多好多钱！</p>

    让他带她去吃好多好吃的！</p>

    还要……让他亲自给她将边关那些有趣的事儿！</p>

    忽然，小五想到了什么，从她怀里抬起头来。</p>

    ——如果四哥回来的话，那岂不是说明，沁阳郡主的爹爹，可能也要回来了？</p>

    叶初棠扬了扬眉。</p>

    那些事儿她并未和小五说过，这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，更是从未提及。</p>

    但她只是从一些细枝末节，便直接推断出来了这些……</p>

    小团子也真是长大了不少。</p>

    看来那些糕点没白吃。</p>

    看叶初棠没有否认，小五更加激动。</p>

    ——那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沁阳郡主姐姐？她要是知道了，一定会非常高兴的！</p>

    “不着急。”</p>

    叶初棠摇摇头，</p>

    “既已事成，早知晚知都是一样的。更何况……这消息，她不能从我们这听到。”</p>

    沁阳郡主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格，隆城的战报传回京城之前，她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，都很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。</p>

    “等燕南王回来，父女团圆，由他亲自告知，岂不更好？”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皇宫。</p>

    今日二月二，耕事节。</p>

    按照惯例，穆武帝一大早便率领文武百官出宫，前去京郊亲自耕作。</p>

    穆武帝的身体在叶初棠的调养下好了不少，这才得以完成全部的流程。</p>

    不过，今年和往年比起，还是有一些不同。</p>

    以前都是如贵妃陪同，代行皇后职责，但如今她已香消玉殒，荣妃身体又不好，已经卧床许久，穆武帝干脆没有选定后宫人选，只带了皇子和公主。</p>

    而这之中，还被有心人发现一点——玉和公主没有出现。</p>

    但从头到尾，没有任何一人提及此事。</p>

    仿佛从来都没有过这位公主一般。</p>

   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，萧岚曦在瑶华宫自戕一事，虽然没有公开，但还是传开了。</p>

    此举惹得穆武帝动了怒，甚至直接让人将她送出宫去随意葬了，已经透露出太多。</p>

    所有人都明白——从此以后，朝中再无玉和公主。</p>

    一个本就不得宠的公主，死了，也就死了。</p>

    又有何人在意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