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临渊而行，见众生相

    周卫国神色一愣，</p>

    “你们怎么知道的？”</p>

    可很快他目光便注意到了床头上的“特招通知书”，</p>

    上面“临渊大学”四个大字，很是显眼。</p>

    他眉头狠狠一跳。</p>

    “这些人的动作还真快，打仗支援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这么快过！”</p>

    “那你的决定呢？”</p>

    周卫国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，</p>

    “你这次的表现可算是大放光彩，估计其他九家顶级高校也会来抢你。”</p>

    苏明耸了耸肩，手指摩挲着特招文件，</p>

    “就临渊大学吧，至少人家表达的诚意十足。”</p>

    “最重要的是，我也想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深渊是什么样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这样啊，”周卫国点点头，“陈老头子退休了，指挥官的名头落在我身上，最近瀚海重建忙得很，先走了。”</p>

    他前脚刚走，江白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银白硬币，在指尖翻滚，</p>

    “本来想等你恢复后再去处理黄昏教团那三个据点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过七宗罪落网后，青龙上校感觉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没发挥啥大作用，大喊着舍我其谁，连夜带人把那些杂鱼端了。”</p>

    江白蝶说到这，笑了笑，</p>

    “也算是给我省了不少力。”</p>

    苏明微微点头。</p>

    .........</p>

    接下来，便是医院里休养的日子，无大事发生，苏明倒也乐得清闲自在。</p>

    江清璃总在黄昏时分推开病房门，两人偶尔聊上两句，苏明得知江清璃的选择也是临渊大学，少女总是坐在病床边擦拭霜鸣剑的剑身，两人间言语虽少，倒也惬意。</p>

    冷凛月像是故意和某人错开时间，每天中午准时出现，冰蓝眸子闪闪发亮，总是带来各种不同的灵能治疗药剂，苏明伤势好得如此之快，这些药剂居功甚伟。</p>

    胖子偶尔会来，但总是很聒噪，喜欢抱着手机打游戏嚷嚷，“偷家偷家，韩信要偷家了！”他也因此总被巡房护士追着骂。</p>

    冷烬来过两次，但是没坐一会就走了，作为冷氏集团下一任掌舵者确实忙碌。</p>

    另外待到苏明身体好些时，去找刀疤脸喝了顿酒。他受伤严重，不适合再当狩魔人。好在鉴于他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，狩魔协会给了他不少奖金，虽然开个龙渊阁不太现实，但是足以支棱起来一个烧烤摊，光顾的人还不少，基本上都是狩魔人。</p>

    ...........</p>

    三个月时光，转瞬即逝。</p>

    开学前夜，暴雨骤临。</p>

    江清璃撑着伞，苏明在她身旁，两人站在狩魔大厦楼顶，这是瀚海为数不多遗存的高楼大厦。</p>

    雨帘中，</p>

    重建区的塔吊像巨人的手臂高耸入云，城市里万千霓虹，跳动模糊。</p>

    瀚海，这个历经磨难的城市，再度展现出它的倔强，正在逐渐恢复生机。</p>

    这时，</p>

    苏明手中黑金材质的特招通知书浮现全息投影，深渊模样的校徽下缓缓展开血色小篆，</p>

    「今夜子时，鲲鹏来接」</p>

    远处传来远古凶兽般的咆哮，钢铁巨兽撞碎雨幕降临。</p>

    那流线型的巨型舰身篆刻着神异符咒，舱门开启时涌出的灵流在夜空中凝成八个字——</p>

    「临渊而立，见众生相」</p>

    .......</p>

    临渊大学坐落于东海之滨的断天崖上，青铜浇筑的校门半悬于万丈深渊之上。</p>

    每当阴雨时节，黑曜石打造的校训碑便会浮现血色篆文，</p>

    「临渊而立，见众生相」</p>

    苏明站在鲲鹏舰甲板上，俯视着这座传说中的学府。</p>

    整体建筑由玄铁浇筑，依崖而建，十二座镇渊塔如同倒插的利剑刺入云层，每座塔尖都牵引着粗壮如苍天大树的玄铁锁链，另一端深深扎进下方翻涌的深渊裂隙。</p>

    那是真正的天启之门。</p>

    华夏境内的第九道天启之门，</p>

    代号【深渊】</p>

    即便隔着数千米，苏明仍能感受到裂隙中溢出的粘稠黑雾，散发着与瀚海那位“深渊之主”同源的气息。</p>

    只不过那位“深渊之主”，在【深渊】面前则是小巫见大巫。</p>

    而在这时，舰体突然剧烈震颤！</p>

    轰——！</p>

    一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漆黑触须破雾自深渊之下而出，卷向鲲鹏，钢铁巨舰在这触手面前却像只铁皮小鸟。</p>

    十二座镇渊塔上的镇压符文霎时光芒大作！</p>

    浩然正气化作金色牢笼，将暴动的触须重新压回深渊！</p>

    “别紧张，这只是日常打招呼而已。”</p>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接引导师面色平静，开口解释道，</p>

    “自从张前辈在瀚海斩杀那头从深渊中逃出的深渊异类，最近这深渊的气息越发动荡了。”</p>

    他说完这句，还若有深意地看了苏明一眼。</p>

    鲲鹏舰体俯冲扎入悬崖侧面的垂直航道。</p>

    苏明看见峭壁上嵌着蜂巢般的训练舱。</p>

    赤膊的武者们在罡风中徒手攀岩，身后还有腐翼魔不断发起突袭。</p>

    冰系天赋者们合作冻结浪涛，搭建起临时桥梁，而桥下是扎堆成群的熔岩异种.......</p>

    “临渊大学的校训是【向死而生】。”</p>

    白发导师继续说道，枯瘦的手指向悬崖最高处。</p>

    苏明目光看去，</p>

    一块英灵碑坐落在悬崖最高处。</p>

    三百米高的玄武岩碑体上，密密麻麻刻着四万七千个名字。</p>

    而最新凿刻上的名字则是【张三疯】。</p>

    .........</p>

    新生广场上，</p>

    十二镇渊塔投下的阴影交错如囚笼。</p>

    苏明站在江清璃身侧，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。</p>

    突然在贵宾席瞥见一抹冰蓝。</p>

    冷凛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鎏金软椅上，纤长指尖把玩着黑曜石雕琢的校徽。</p>

    “啧，她怎么也在这？”</p>

    江清璃嘴角溢出声轻啧，秀眉微蹙。</p>

    “我也不清楚......”</p>

    苏明也是一脸纳闷，这事他也没听冷凛月提起过啊。</p>

    话音未落。</p>

    冷凛月似有所感的转头，瞥见少年的身影，冰蓝眸子霎时闪闪发亮，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，向着这边招手。</p>

    前排新生突然骚动，“那是冷家的大小姐！”</p>

    “她在对我笑！他是不是喜欢我？！我就说，长得帅还是有好处的！”</p>

    “不对啊，你们不好奇她为什么在这里么？”</p>

    有个衣着华丽的新生压低了声音解释道，“冷氏集团给临渊大学捐了三百吨灵晶！直接买了个旁听生名额！”</p>

    “......”</p>

    新生们的讨论声传入耳中。</p>

    苏明嘴角微抽。</p>

    看样子无论在哪个世界，钞能力都是管用的。</p>

    江清璃不自觉握紧了霜鸣剑柄，嗔怪地瞪着苏明一眼。</p>

    而在这时，</p>

    临渊大学的副校长站在悬空高台之上，灰白长袍被深渊罡风卷得猎猎作响。</p>

    “今日，四万七千英灵共同见证，我临渊再添新血！”</p>

    苍老声音裹挟着灵能响彻广场。</p>

    苏明瞳孔微缩，这看似枯瘦的老者是六阶巅峰强者。</p>

    “你们当中有人出身世家，有人来自废墟。”</p>

    副校长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新生，在苏明身上稍作停留，</p>

    “但在这里，你们都是要直面深渊的求道者，是华夏最后的防线。”</p>

    “而三个月前，有位新生在深渊爪牙下守住了整座城市。”</p>

    副校长枯槁的手指轻叩讲台。</p>

    “现在，有请本届新生首席——苏明！”</p>

    黑压压的人群骤然掀起一阵骚动！</p>

    新生首席？！</p>

    按理来说，那是在新生试炼中拔得头筹才能获得的荣誉，有很多的好处，比如资源分配，单独住处分配......最重要的是，年级首席往往被誉为“天启局预备役”，这才是真正令人心动的。</p>

    没想到，现在这个新生首席的位置居然直接被“内定”了！</p>

    新生中很多人脸色一变，他们可都是奔着这个首席的名头来的！</p>

    “我不服！”</p>

    看台下炸开音爆，锦衣少年踏碎青石跃至半空，周身烈焰缠绕，犹如火神，</p>

    “我楚家世代镇压云梦大泽，造福万千黎民，怎不见校方这般吹捧？”</p>

    “更何况他立下丰功，只不过是仗着张三疯前辈的传功！又不是他自己的实力！”</p>

    “没错！楚兄说的对！更何况，临渊大学这么多年，何来‘首席内定’一说？”</p>

    有人认同他的话，高喊，</p>

    “这里的规矩难道不应该是强者为王么？！”</p>

    紧接着，便有人不屑冷笑，</p>

    “若是让这种沽名钓誉之辈当上了首席，简直是吾辈之耻！”</p>

    副校长眯起眼，扫视了一圈出声的几个新生，皆是背景通天，尤其是最后出声的叶无道，更是京城叶家的次子。</p>

    副校长袖袍下的手指微动，目光看向苏明，只见少年神色淡然，丝毫不把喧闹的人群放在眼里。</p>

    他放下心来，不再制止。</p>

    能够直面深渊的人，自然不会为些许杂音动摇。</p>

    更何况，高台之争亦是修行。</p>

    苏明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，闲庭信步地走上台，望着台下激情声讨自己的新生们，忽然嘴角扯出一抹笑。</p>

    伸出手指在人群中，点了点，动作宛如在餐馆点菜般随意，</p>

    “你，你......还有你。”</p>

    正是最先出声的几人，这几位新生同时瞳孔收缩，哪怕在这般嘈杂的环境下，这少年仍然能迅速捕捉到他们，这意味他的感知能力十分恐怖。</p>

    众人一片寂静，等待着台上少年的后话。</p>

    苏明淡淡道，“你们一起上吧，不要浪费时间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居然敢同时挑战我们？！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！”</p>

    最先出声的楚家少年周身爆开赤焰，愤怒大喊！</p>

    而在这时，</p>

    苏明又笑着补充了一条，眼神骤然冰冷，</p>

    “当然，我们既分高下，也决生死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一群象牙塔里长大的金丝雀倒是挺会聒噪！我和你们这些没见过血的公子哥可不同，老子是从废墟中一路杀出来的！”</p>

    黑夜剑身震颤，铮铮作鸣，血气冲天！</p>

    “你们要是真敢上来和我以命相搏！我苏明也高看你们一眼！”</p>

    苏明目光凌厉扫过全场，</p>

    “来啊！正好让那英魂碑上四万七千双眼睛瞧瞧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个胆魄？！！”</p>

    全场死一样的沉寂，</p>

    唯有深渊下那百年不变的哭嚎声仍在回荡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