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章 太后的嫌疑

    绯晚此言一出。</p>

    贤妃也暗暗竖起了耳朵听着。</p>

    厅里厅外的嫔妃们，也都十分关切。</p>

    这半日，大家听着皇帝叫的可都是“樱选侍”。</p>

    不会因为小产了，封赏就不作数了吧！</p>

    如果芷书的晋封不作数了，那其他人的呢？陛下会不会一时生气加伤心，或者为未能出世的皇嗣哀悼，直接把刚才的封赏都给取消了？</p>

    一些低位的嫔妃对芷书小产不甚在意，但对自己能不能拿到三十两赏银很关心。</p>

    尤其是贤妃，她刚到手的贵妃之位还没捂热乎，可不想失去！</p>

    却见皇帝脸色暗沉，凝眉问绯晚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绯晚含泪望着皇帝，恳求道：“事已至此，请陛下息怒节哀。臣妾谢陛下彻查此事，若真有人暗害樱妹妹，陛下一定能为她和腹中无辜的孩儿申冤。臣妾在此恳求陛下，不要裁撤樱妹妹的晋封。她遭逢此事，必定哀伤不已，若能有陛下的爱护相伴，想必能早日振作起来，好好调养身体，日后再为陛下诞育子女。”</p>

    “臣妾还请求，陛下对合宫的封赏也能施行，为离世的胎儿祈福。有宫中众位姨姨的祝福，想必孩儿能够早登灵山，护佑着未来的弟弟妹妹们呢。请陛下恩准！”</p>

    刚才封赏后宫是她提出来的。</p>

    听到皇帝换回了以前的称呼，也是她来提醒，不要撤掉封赏。</p>

    一时间，不少嫔妃都对绯晚升起更多好感，觉着她周全体贴。</p>

    自然，暗讽她会找时机收买人心的，也再有人在。</p>

    但这些都不重要。</p>

    要紧的是，皇帝低低叹了口气，感慨道：“昭卿啊，你总是这样为人着想。”</p>

    随即，便准了她的请求。</p>

    皇帝转目再看贤妃时，便换了称呼。</p>

    “悦贵妃，你对樱容华的事，真的全不知情？”</p>

    贤妃暗暗喜出望外。</p>

    “贤”是四妃的称号之一，而她当初的封号，是一个“悦”字。</p>

    此时升为贵妃，皇帝又将她的封号叫回来了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都是臣妾疏忽，樱妹妹住在臣妾的长乐宫，臣妾竟然对她今日吃用了什么不大知情，实在有错，但凭陛下责罚。”</p>

    有了实打实的位份，她不吝口头认错，一改刚才的撇清。</p>

    看向绯晚的眼神也柔和几分，不似之前冰冷。</p>

    暗忖这昭妃虽然势大不好掌控了，到底还算帮了她一把。</p>

    绯晚在皇帝开口之前，轻声劝道：“陛下，追责的事稍后再议可好？何况悦贵妃娘娘近日对樱妹妹十分照顾，大家都看在眼里。眼下，还是先顾着樱妹妹的身体吧……”</p>

    正在此时，隔扇里头，传出宫女低低的惊呼：“小主醒了？！”</p>

    绯晚第一个冲了进去。</p>

    悦贵妃和顺妃也紧随其后。</p>

    “樱妹妹，你觉着如何？”</p>

    绯晚上前握住芷书的手。</p>

    芷书在榻上悠悠醒转，眼神还有些迷茫，一副不知身在何地的样子。</p>

    虚弱言道：“姐姐，我这是怎么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没怎么，你只说，现下感觉如何，可有哪里难受？”</p>

    “没什么……”芷书弱弱地微笑，安慰道，“姐姐别急，我只是肚子有点寒凉，不疼的，一点都不疼……许是先前和太后聊天时，多喝了几口桂花酪的缘故，那东西清凉，我一时贪嘴，没关系的，回头喝两碗姜糖水，暖暖胃便是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，樱容华？”旁边悦贵妃立即开口细问，“你什么时候吃的桂花酪，吃了多少！”</p>

    芷书躺在枕上，吃了一惊，“娘娘您……”</p>

    忽然嗅到血腥气，她四下看，看到了床边宫女手里端着的水盆，里头红彤彤的颜色。</p>

    以及地上堆放的，刚换下来还没清走的血污衣裙。</p>

    仿佛明白了什么。</p>

    她霍然坐起，看向自己肚子。</p>

    “姐姐，昭姐姐……我……我的……”</p>

    眼泪一颗一颗落下，她颤抖着嘴唇，说不下去了。</p>

    似乎已经明白了那个“最坏的结果”。</p>

    一旁，顺妃别过头，掩帕拭泪。</p>

    绯晚忍不住哭出了声，压抑着劝告：“别难过，妹妹，你还年轻，以后还会有的……”</p>

    却也是说不下去了。</p>

    抱住芷书抽泣起来。</p>

    悦贵妃跟着吸了吸鼻子，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，揉红了眼睛，转身走出去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您可听到了，樱妹妹自己说，今日还吃过桂花酪呢。”</p>

    说着便斥责还跪在地上的若楚等人，“怎么不早禀报清楚！”</p>

    若楚伏身细禀：“不久前樱小主偶遇太后，和太后赏月聊天的时候，让奴婢等人回去拿披风和坐垫了，所以奴婢并不知道小主当时还吃了东西。”</p>

    夏荷看向身边跪着的另一个宫女：“只有你当时陪着小主，怎么回事，你说清楚。”</p>

    那宫女是芷书贴身服侍的，连忙解释：“当时小主和太后在慈云宫不远处的西御园里赏月，太后的宫人送了一些茶点过来，太后就赏了小主一碗桂花酪。小主吃了半碗，还喝了几口茶。”</p>

    悦贵妃皱眉斥责：“刚才你怎么不报！”</p>

    宫女瑟瑟流泪：“是太、太后娘娘赏的，奴婢觉着应该没有问题……”</p>

    太后在一旁听悦贵妃审人，早已面沉如水。</p>

    此时终于开了口。</p>

    “悦贵妃，难道你觉着，是哀家的茶点导致樱容华小产么？”</p>

    语气已经十分不满。</p>

    悦贵妃轻轻福身：“太后，臣妾不敢。只是既然要彻查樱选侍为何用了大寒之物，她一切吃食自然都要仔细检查了。臣妾送她的药膳不例外，您赏她的桂花酪也不例外，连带她今日所有吃剩的东西，一并都拿去查验好了。此举没有半点怀疑您老人家的意思，只是为了扼杀宫中阴私害人之风，却是不得不这样做。”</p>

    太后转眸看皇帝。</p>

    皇帝并不与太后对视。</p>

    只对悦贵妃道：“你言之有理。曹滨，带着宫正司的人，给朕彻查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！”</p>

    曹滨迅速去办事。</p>

    而太后的脸色，已经沉如无月之夜。</p>

    隔扇里，芷书和绯晚压抑的哭泣像丝线一样，纠缠着众人的耳和心。</p>

    十香嬷嬷轻声劝道：“太后，咱们出来很久了，您显见着很累了，不如先回慈云宫休息，这里有了结果自会告诉您。”</p>

    太后默了一瞬。</p>

    脸色稍微缓和。</p>

    语气却很坚定。</p>

    “不，宫中出了这样大事，哀家还休息什么。哀家就在这里等着，看看到底是谁，胆敢谋害哀家盼了许久的孙儿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