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1章 口供

    皇帝有可能损寿的消息，传到了偏殿。</p>

    负责拷打何霜影的内监越发慎重，一丝不苟用了刑。</p>

    何霜影细皮嫩肉受不住，刚一动刑就什么都说了。</p>

    她原本自称，今晚“受召”来辰乾殿侍寝，皇帝对她非常留恋，她一度被折腾昏过去，所以完全不知道什么刺客。</p>

    但用刑之后，就老老实实承认，自己是从御药房一路逃到辰乾殿的——这有药房那个内侍的口供作证，她无法抵赖，无法凭着没被灵珑抓到现行就给自己开脱，因为鞭子抽在身上是真疼。</p>

    她也没敢再说自己什么药都没给皇帝用。</p>

    拶子夹手指比鞭子更疼！</p>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用了‘酥云香’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用了多少？”</p>

    “半颗不到……啊！疼！用了三颗！啊……啊啊啊……是四颗、五颗！真的是五颗！没有更多了！我今晚统共才得了七颗，还有两颗在浴房衣物里藏着，你们可以去找！快放开我啊啊啊！”</p>

    如此，她意图用禁药狐媚帝王，买药不成，畏罪潜逃，不知悔改反而跑到御前，用大量药物迷惑君王的罪过，便坐实了。</p>

    接下来，再审她和刺客的关系，就更加容易。</p>

    她问什么说什么，疼得趴在地上扭曲滚动，再也没有平日委屈高傲的模样。</p>

    总说宫里人人欺负她，这下算是得偿所愿，真的受了“欺负”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不认识那个刺客，真的不认识，我和陛下在浴房沐浴，刚入水，就突然出现一个人，我根本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进来的。陛下……陛下……他当时……”</p>

    何霜影回想起当时的场景，心有余悸，依然害怕。</p>

    那个人，穿着御前内侍的衣服，脸却蒙着，只露出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。</p>

    只和对方对视了一下，她就惊得浑身僵硬，愣在原地连动都不能动。</p>

    而皇帝……</p>

    那个时候，是昏迷的。</p>

    因为和她纠缠太久，药物冲坏了身子，在沐浴的时候，忽然就昏了过去。</p>

    差点呛水而死。</p>

    她好不容易才把皇帝从水中捞出来，放在池边躺好。</p>

    恰好，晏后要觐见，御前的内侍进来通禀。</p>

    她没法子，只好披了衣服匆匆出去，谎称皇帝正在睡觉，把内侍赶走。</p>

    回到浴房，她便匆匆想办法，试图把皇帝弄醒。</p>

    可是皇帝还没醒，刺客就到了。</p>

    她呆在原地。</p>

    刺客当着她的面，一刀刺进皇帝心口！</p>

    她吓得魂都飞了！</p>

    刺客一边慢慢地拔刀，一边瞅着她，眯起眼睛笑。</p>

    那场景，实在太恐怖。</p>

    第二刀即将刺下的时候，昭贵妃进了内殿。</p>

    刺客严重寒光一闪，就掠了出去。</p>

    接下来外头发生了什么，她仿佛听见了，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。</p>

    皇帝胸口流着血，她明白自己完蛋了。</p>

    想要通过侍寝恢复的位份，远在天边。害死帝王的罪，近在眼前。</p>

    她只能下意识地，在外头人乱哄哄找进浴房之前，闭眼躺在了旁边，以昏厥来逃脱罪责。</p>

    但还是被昭贵妃给识破了。</p>

    昭贵妃扯头发好疼啊！</p>

    受刑，更疼爱！</p>

    何霜影在严刑之下“如实”交待，却也是不尽不实。</p>

    她隐瞒了皇帝被她事先弄晕，以至于遇险连喊人都不能、只能坐以待毙的事实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他当时，想要保护我，在刺客朝我刺杀的时候，挡在了我的前头，还跟刺客动手。只是刺客太凶猛了，陛下刚跳上池边，还未喊人，就中了刀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我永远忘不了陛下中刀后看向我的眼神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他好担心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他说，霜儿，朕没法保护你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他就那么躺在了地上！”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！！”</p>

    “您怎么可以为了救我，搭上自己的安危！”</p>

    “霜儿对不起您！”</p>

    何霜影匍匐在偏殿的地上，声嘶力竭朝天哭喊。</p>

    剧痛的折磨下，她还没忘了尽力为自己脱罪，争取一线生机。</p>

    她歪曲了事实，将刺客杀皇帝，说成了刺客要杀她，而皇帝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。</p>

    这些话说给审问的内侍和侍卫们听。</p>

    他们可不是晏后的人，只会如实记录她的口供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是谁要杀我，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害我，太大胆了！这宫廷里能有这种本事的人，寥寥无几，你们去追查，肯定能查出幕后指使的人！她今天敢让人在陛下面前杀我，明天或许就敢杀陛下，你们一定要救活陛下，一定要把居心叵测的人干掉，保护陛下安危！我死不足惜，陛下最最要紧啊！”</p>

    何霜影喊完这些就昏了过去。</p>

    这次，是真昏。</p>

    在熬夜狐媚消耗了体力，目睹刺客杀人受了极度惊吓后，她在严刑的剧痛中能奋力一搏，喊出这么多话，已经是为求活命拼尽了全力，耗光了最后一点精神。</p>

    记录口供的内侍奋笔疾书，一字不落将她所有话都记录在案，很快转交曹滨，呈现到了晏后和绯晚跟前。</p>

    晏后粗粗浏览之后，气极冷笑。</p>

    “死到临头，还敢攀咬本宫！她整日说本宫要置她于死地，现在又暗示本宫指使刺客，好啊！本宫还偏不怕她泼脏水，这就杖毙了她！”</p>

    说着便要叫人直接打死何霜影。</p>

    绯晚轻声拦住：“大局为重，姐姐何必跟她置气。这时候杖毙她，对姐姐名声不利。还是等镇国公和几位重臣进宫后，再做处置。该死的人，总是活不得的。”</p>

    晏后咽下了这口气。</p>

    听劝。</p>

    皇帝伤重危险，刚才她已经叫人去宫外找朝中重臣秘密进宫，以防万一。这时候便又派人再去催，并手书懿旨，让虎贲卫的张麟拿着天子亲军的金牌前往城防大营和西山大营，让京城兵马随时待命，以应对任何波动。</p>

    这是按照皇帝万一有三长两短的路子走的。</p>

    处置无可厚非。</p>

    文太医已经率太医院主力到场，全力救治皇帝。</p>

    追捕刺客的御前侍卫们兵分几路，已经将刺客围逼到了宫城西北方向，只是还没抓到人。</p>

    “生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，决不能让刺客逃脱！本宫倒要看看，是谁敢在辰乾殿行刺！”</p>

    晏后气场全开。</p>

    绯晚忽然离场：“姐姐，我去去就来。”</p>

    出门时给曹滨使了个眼色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