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不好用的棋子，随时可以被放弃

    昭才人这是什么，你仔细解释一下，免得大家误会。”</p>

    皇后温柔地劝导。</p>

    眼底却有锋芒转瞬即逝。</p>

    绯晚低了头，一脸疲惫，轻声道：“其实，这些东西，本不想今晚让大家看到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你当然不想让人看到，看到了，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你的恶毒。”袁贵人嘲讽。</p>

    “袁姐姐，嫔妾不知哪里得罪了你……”</p>

    绯晚暗道袁贵人鲁莽。</p>

    她不懂皇后为何总要这样的人当先锋。</p>

    之前是虞听锦，现在是袁贵人。</p>

    明明皇后自己非常沉得住气，挑选的羽翼却总是头脑简单。</p>

    绯晚垂眸，掩住眼里的不屑，温顺解释道：</p>

    “各位娘娘，各位姐姐，嫔妾做这些布巾，其实是为给各位祈福的。上面并不是符咒，而是佛家梵文的一种变体，所以有些难以辨认。”</p>

    袁贵人已经到了这步，不得不继续针对。</p>

    此时若再暗示别人出头，速度就太慢了。</p>

    她心里慌乱，只想速战速决。</p>

    “你说是梵文就是梵文，鬼画符似的，谁又认识呢！”</p>

    绯晚道：“宫中有几处佛堂，都有比丘尼常驻，请她们来认一认便是了，姐姐莫急。”</p>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，不如宣佛堂的姑子过来辨认？”袁贵人立刻朝皇后请求。</p>

    皇后脸上不耐，克制着。</p>

    只是还没开口，内室帘子哗啦掀开，皇帝大步走了出来。</p>

    “你们闹够了没有！”</p>

    萧钰脸色还苍白。</p>

    但怒意散发，立刻让满殿嫔妃跪了一地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，您头还晕吗？”贤妃第一个关切。</p>

    皇后也问：“陛下服了药，可是感觉好多了？”</p>

    萧钰冷冷盯向皇后。</p>

    皇后挪开了目光，低头。</p>

    “朕虽头晕，可你们的所做所言，朕都知道！”</p>

    萧钰负手来回踱步，盛怒中，将案几上一只玉石盆景掼在了地上。</p>

    哗啦。</p>

    珠玉迸溅一地。</p>

    皇后跪在最前头，首当其冲，被一块碎玉崩在了胸前，砸得生疼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息怒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脸色发白。</p>

    皇帝甚少这样发怒，偶尔几次，也是对别的嫔妃，从没对身为正妻的她如此过。</p>

    “夏长生，你确定，朕服用了不妥之物才会头晕？是什么呢？”</p>

    萧钰走到了夏院判跟前。</p>

    夏院判跪在地上，额角全是汗珠。</p>

    “回陛下，是……多半是服用了，大概是月香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多半？大概？”萧钰冷笑，“你方才不是很笃定吗！”</p>

    “陛下脉搏阳亢，舌白气促，所以臣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曹滨！”</p>

    萧钰不等他说完，就打断了。</p>

    御前大太监曹滨肃着脸，沉声宣告虎贲军暗中查探的结果：</p>

    “夏院判的外甥在宁云府任职，治理水患不力，原本问罪当斩。</p>

    前日夏院判在凤仪宫请平安脉，当日晚间，夏家便有人带着三万两银票，拜访吏部尚书府邸。</p>

    吏部昨日下了公文，让死罪的几个官员免死，戴罪立功继续治水，其中就有夏院判的外甥。</p>

    夏院判，您是不是太过关心外甥的死活，导致心绪不宁，所以行医时没法准确判断病因？”</p>

    曹滨说完，就让在场的另外几个太医，上前来给皇帝把脉诊断。</p>

    几个太医轮番诊完，陈述的结果都和文太医相同。</p>

    说皇帝是劳身劳心导致的晕眩，和违禁之药无关。</p>

    萧钰目光锐利，在皇后身上扫过。</p>

    冷声道：“朕晕眩减轻，头脑清醒，是在文太医行针之后，夏院判的药，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啊？”</p>

    夏院判已经跪在地上，手脚发抖。</p>

    却还强撑着解释：“臣的药方是温补之药，刚喝下难以看到效果，要等一两天……还有微臣外甥的事，臣实在不知情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夏院判年老智昏，文太医，以后你来当院判。夏长生，念在你多年辛苦，朕准你致仕归乡，本月便可离京了。”</p>

    萧钰淡淡地说。</p>

    夏长生怔住。</p>

    但只迟疑了片刻，就俯首磕头。</p>

    “臣，谢陛下隆恩！微臣返乡之后，定会日日为陛下祈福！”</p>

    他答应了今晚助力一把，换来外甥免死，等于同时涉及了宫闱和朝堂。</p>

    虎贲军并非军队，乃是太祖定国前建立的私人侍卫队，后来便发展成了专门为皇家刺探朝野动作的天子亲军。</p>

    他们在调查朝臣私隐上，很有一套。</p>

    夏院判不想再狡辩了。虎贲军已经查得那么清楚，连一万银票都知道，皇帝想要处死他也有据可依。</p>

    可他还能致仕，存了体面，他便不能再哀求什么。</p>

    否则只会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。</p>

    他磕了头，退出了殿外。</p>

    皇帝看向袁贵人。</p>

    “你今晚脾气很大，回去抄抄佛经养性子，抄够一万张纸，再出来见人。”</p>

    袁贵人目瞪口呆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？！”</p>

    她今天被降了一级，已经很惨了，这又要被禁足吗？</p>

    本就无宠，禁足之后，她岂不是更没前途了！</p>

    她哀求地看向了皇后。</p>

    皇后却恍若未见，只是温顺低着头。</p>

    袁贵人忽然理解了春昭仪被处置时的感受——不好用的棋子，随时可以被放弃。</p>

    “陛下！陛下！嫔妾虽然有错，但今晚真正出问题的，是樱采女啊！她逼死了身边的奴才，酒里还查出了脏东西，却没受到任何处置？</p>

    她和昭才人的荷包，她私下摆弄的香料，都没查过呢陛下！</p>

    还有吴容华，整天和她们在一起，说不定也帮忙窝藏了什么东西，陛下，事关龙体，您要彻查才行啊……”</p>

    萧钰脸色苍白更甚。</p>

    文太医在旁小声提醒：“陛下刚好一点，切勿动怒，保重龙体。”</p>

    萧钰静了一会儿，舒缓情绪。</p>

    上涌的晕眩感觉褪去。</p>

    淡淡问皇后：“你觉得，该怎样处置？”</p>

    皇后抬眼看看皇帝神色，又低了低头，温声回答：</p>

    “陛下息怒，龙体要紧。宫里嫔妃们不省心，交给臣妾来处置便是。袁贵人言语不敬，该罚。樱采女不能约束好宫人，也该罚。”</p>

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然后……”皇后斟酌道，“大事化小，今夜之事就不再提了，您看可好？”</p>

    萧钰脸上的失望不加掩饰。</p>

    抬了抬手，示意曹滨。</p>

    曹滨低着头，叫人带上来一个宫女。</p>

    袁贵人心惊。</p>

    这是她贴身的婢子！</p>

    绯晚柔弱低着头，扶着婢女的手，不胜劳累的模样。</p>

    心里却在冷笑。</p>

    今晚这一局，对方以为万无一失，却不知她和芷书早就等着呢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