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告别

    正如王叔所料，天色早已漆黑一片，那几个年轻人依旧不见踪影。</p>

    不久前，寨子还弥漫着压抑与绝望的气息，此刻却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，空气中飘散着肉香，那是肉煮熟后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。</p>

    “咕噜。”</p>

    陆羽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其实他早就饿了，支撑他一次次张弓搭箭的，是看着基础箭法的进度条一点点攀升带来的成就感。</p>

    基础箭法达到1级后，陆羽明显感觉拉满弓不再那么费劲，能一口气射出十支箭，手臂才开始酸胀，并且还有余力继续。</p>

    但坏消息是，每次射出一箭，熟练度增加不到0.5％，就算射中靶心，也才增加1％多一点。</p>

    也就是说，他至少要射中靶心一百次，才能把【基础箭法】从1级提升到2级，难度是之前的两三倍还不止。</p>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慢慢来。”</p>

    陆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，这也就是一两个白天的事儿，如果算上晚上呢？</p>

    “你这孩子，练起箭来简直废寝忘食，连天黑了都没察觉。”王良的声音传来。</p>

    “王叔。”</p>

    陆羽如梦初醒，转过身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</p>

    王良看着陆羽，目光中满是柔和。这一下午，他闲来无事，一直在观察陆羽练箭，越看越震惊。</p>

    他发现这孩子的箭术进步快得惊人！上午时，陆羽明显还是个新手，调整姿势都要费半天劲，可到了下午，姿势不仅标准，而且每射三四支箭，就有一支能正中靶心。</p>

    要不是亲眼所见，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初学者能做到的。</p>

    那些一开始练箭的年轻人，有的练了两天，才偶然射中靶心一次，之后就再也没中过了。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</p>

    王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，说道，“时间不早了，我也该去门口看看分肉的情况了，你也回去吧，明天早上再来。”</p>

    空气中的肉香同样让他馋得不行，就算现在去只能拿到些内脏之类的，也比没有强。</p>

    “好的，王叔，您去吧。”</p>

    陆羽点点头，犹豫了一下，又说，“王叔，我能不能在这儿点上火把，再练一会儿？”</p>

    王良瞪大了眼睛，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。</p>

    “你，你晚上还要接着练？”</p>

    他着实惊呆了，见过勤奋的，没见过这么勤奋的。</p>

    别说那几个年轻人，整个寨子里都找不出比这孩子更勤奋的人了。</p>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</p>

    陆羽笑着说，“晚上回去也睡不着，闲着也是闲着，不如继续练箭。王叔，是不是不方便呀？如果不方便就算了。”</p>

    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。</p>

    王良摆了摆手，说：“这有什么不方便的，等会儿我给你点个火把，你想练就接着练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太感谢您了，王叔！”</p>

    陆羽激动得不行。按照目前的进度，明天这个时候，【基础箭法】的等级应该就能升到2级了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，两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。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块肉走了过来。</p>

    “父亲！”</p>

    “国豪！”</p>

    两人同时叫出声。</p>

    陆国豪微笑着点点头，看得出来，他今天心情格外好，平日里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。</p>

    “阿良，给你的。”</p>

    说着，他把那块将近2斤的后腿肉递给王良。</p>

    王良眼眶一下子红了，看着陆国豪手中的后腿肉，感动地说：“国豪，你怎么还亲自送过来了？还把这么好的肉给我？”</p>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。”</p>

    陆国豪摆摆手，“寨子里的年轻人都靠你指导，未来可都指望他们呢，你这么辛苦，拿这块后腿肉是应该的，大家都清楚，没人会有意见。”</p>

    王良这才缓缓伸出手，接过肉，问道：“今天收获不错吧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</p>

    陆国豪脸上笑意更浓，“今天运气好，打到了两只荒原鹿，大的那只将近一百五十斤，处理完还有一百多斤，小的那只也有九十来斤，寨子里每户能分到三斤肉，还有多的。出力多的，就再多给些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太好了。”王良也笑了，感慨道，“真希望以后每天都有这样的收获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陆国豪点头赞同。</p>

    气氛短暂安静下来，随后陆国豪把目光落在陆羽身上，露出一抹微笑：“小羽，跟我回家吧，肉已经煮好了，就等你回去呢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的，爸。”陆羽应道，他也满心期待。</p>

    告别王良后，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。</p>

    “听你妈说，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练箭？中午吃完饭就过来了？”陆国豪一边走一边问。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陆羽简单应了一声。和这个父亲单独相处，他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。</p>

    “感觉怎么样？”</p>

    “感觉，还行吧。”陆羽试探着回答。</p>

    “还行就好。”陆国豪点点头，“你要是真想继续练箭，等你刘叔叔他们有空，我让他们指导指导你，今天能有这么大收获，多亏了他们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陆羽点头答应。</p>

    他听王叔提过，刘家兄弟能拉开一百五十斤的弓，箭术肯定很厉害，能得到他们指点，肯定受益匪浅。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陆国豪说完，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。好在离家不远了，拐个弯就到。</p>

    这时，陆羽微微眯起眼睛，看到自家正屋里，除了母亲和弟弟，还站着三四个中年男人，有站着的，有坐着的，显然是在等父亲回来。</p>

    难道是来庆祝的？他暗自猜测，不知为何，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。</p>

    “天宏，天耀，你们怎么来了？”陆国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快步走上前，“来得正好，晚饭还没吃吧？就在我这儿吃吧。”</p>

    旁边的母亲心里一惊，但还是笑着附和：“是啊是啊，饭都做好了，都快坐。”</p>

    毕竟今天的猎物全靠刘家兄弟精湛的箭术，不然凭两条腿，怎么可能追上擅长奔跑的荒原鹿呢？</p>

    然而，几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、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身上，他就是刘天宏，刘家兄弟中的大哥。</p>

    “国豪。”刘天宏深吸一口气，看着他说，“我们几个今晚来，是向你告别的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