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1章 笔落成陌

    楚明舟的庆功宴本身就定在十月二十日，被这事一闹，就直接往后推了。</p>

    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，又巧妙地捅破了敌军计谋，现在直接坐镇后方，做起了这次敌防的总指挥官。</p>

    把敌在暗、我在明的情况，进行了完美扭转。</p>

    林安安在洗脱罪名的次日就恢复了工作。</p>

    两口子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，极其有默契地打出了反击战。</p>

    该说不该，就算真去了黑市采购，也不算什么特大事件，若是初犯被发现，顶多也就口头教育、批评。</p>

    但通过这种巧合摸出扎根华国已久的白雀组织，联合多省重点打击，的确是大功一件。</p>

    程解放一行人全部被捕，周玉珍经过重重审讯，最后倒是被放出来了。她确实是不知情者，程解放能选择她做妻子，也是因为她的身份。</p>

    周玉珍可是曾经风光无二的边防通讯营营长，高天力的遗孀。</p>

    只可惜，这么些年了，程解放也没从她嘴里套出什么。</p>

    而高天力的死，就是敌特泄密引起，那名敌特就出自白雀组织。</p>

    当得知一切真相，周玉珍几度晕厥，几近崩溃……</p>

    楚姑婆去军区总医院见了她一面，是林母跟林安安陪着去的。</p>

    病房里消毒水味道刺鼻，周玉珍蜷缩在病床上，整个人毫无生机。</p>

    楚姑婆眸底有着不忍，却不再有以往的和蔼模样。</p>

    周玉珍闻声望来，空洞的眼神落在楚姑婆脸上，整个人顿了顿，突然哭笑出声，“妈，妈！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你别叫我妈，我老婆子受不起。”</p>

    楚姑婆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，室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。</p>

    林安安看了周玉珍一眼，眼前人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金贵模样，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。</p>

    林安安低声跟楚姑婆说：“姑婆，我先去做产检，你们聊吧，我妈就在门口守着，有事您喊她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成，安安你去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</p>

    走出病房，林母立马站了起来，“安安，妈陪你去产检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用，您就在这守着，医院我熟着呢，产检完还得去找顾砚。”林安安指了指病房里，声音又压低了一分，“周玉珍虽然被放了，但她还是在监视期，姑婆年纪大了，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。”</p>

    林母略一思量，点点头，“行，那妈就在这看着，你自己小心些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知道的。”</p>

    等林安安一走，周玉珍就挣扎着起身，“砰”一下，结结实实跪到了地上，几乎是托着腿爬到楚姑婆脚边的。</p>

    楚姑婆手动了动，最后握成拳，没去扶她。</p>

    “妈，对不起，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……是我对不起天力，都是我的错啊！”周玉珍一边说着，一边已经泣不成声。</p>

    “当年，我也是经人介绍，稀里糊涂就去了津市……”说着，她又狠狠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，“是我猪油蒙了心，我一直以为自己与寻常女人不同，即便是二婚还能碰到那么好的男人，是我糊涂啊！”</p>

    楚姑婆嘴巴张了张，所有的责备最后只换成一声叹息。</p>

    “妈，我知道错了，真的，求您原谅我吧，求您了。”</p>

    周玉珍眸底全是悲痛，她是被放出来了，可要去北大荒劳作三年，不会留在西北。</p>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她心里堵得实在难受，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高家……</p>

    楚姑婆摆了摆手，从兜里拿出一份文件，“你起来吧，我是老了，但我还不糊涂。我今天并不是来听你道歉的，我只希望你把这个签了。”</p>

    周玉珍接过文件一看，整个人险些瘫倒在地，“断亲书？妈……我可是呈哥儿的母亲！”</p>

    “玉珍，签了吧。其余责备的话我也不想多说，你活得比我明白，该懂的道理你都懂。”</p>

    周玉珍的指尖死死捏着那张断亲书，纸张边缘在她颤抖的力道下发出细微的脆响。</p>

    病房里的挂钟滴答作响，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心上。</p>

    “妈，我求您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膝盖在坚硬的瓷砖上磨得生疼，“这些年是我忽视了呈哥儿，他还小，不能没有母亲……”</p>

    楚姑婆别过脸去，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湿润的痕迹。</p>

    “玉珍，当年天力牺牲，你义无反顾地离开，我从不怪你。”她的声音沙哑，喉结艰难地滚动，“甚至你现在来抢呈哥儿，我也没怨过你。</p>

    那么些年你对呈哥儿不闻不问，一回来却想要他的命！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不起天力，其实你只是失去了现在的依靠，有些彷徨罢了。”</p>

    周玉珍如遭雷击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。</p>

    “有些话我老婆子就不必多说了，说太直白了，我们谁面上都不好看。这断亲书你就签了吧，以后也别再见呈哥儿了，你就当行行好，放过这苦命的孩子吧。”</p>

    周玉珍泪如雨下，悔不当初。</p>

    这些年，她沉浸在程解放编织的温柔乡里，却不知道自己枕边人双手沾满鲜血，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成了敌人的掩护。</p>

    “好，我签。”</p>

    一纸绝亲，笔落成陌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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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安安这边产检进行得非常顺利，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，肚子并不大，只小腹微微隆起，整个人状态挺不错的，产检结果也没任何问题。</p>

    等拐到顾砚的办公室，林安安敲了敲门。</p>

    “进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砚哥，我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林安安脸上露出笑容，跟顾砚打了个招呼。</p>

    顾砚轻嗯了一声，把桌上资料往旁边放，示意她坐下。</p>

    “产检一切正常。就是最近换季略微有点咳嗽，喉咙总发痒，其他都挺好的。”</p>

    顾砚接过产检报告看了看，从抽屉里取出听诊器，“孕妇咳嗽不能大意，我先听听肺部情况。”</p>

    “哦，好。”</p>

    林安安把大衣脱了，听诊器贴上她后背时，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“最近很忙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还好，就是寻常工作，饮食作息都是正常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嗯，转过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</p>

    听诊器再次落在林安安胸口上方。</p>

    离近了看，林安安发现顾砚的脸色非常差，眉眼间有着深深的倦色，唇色还很苍白，似重病了一场般。</p>

    “砚哥，你是生病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顾砚的手明显一顿，“没有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