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回忆中

    陆行之自重生以来，很少去想上一世的事。</p>

    这时却忍不住去回忆。</p>

    最开始，他的确并不喜欢宁芙，当然对其他女君亦是如此，所有人于他而言，都并无区别。</p>

    感情再深又能如何，连父亲都想取他性命，兄长也将他往死里逼，何况是毫无血缘的妻子，娶谁都是一样的，利益关头，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。</p>

    只有权力，握在手中，才是最切实的。</p>

    是以宣王府的权力，那时几乎都握在了他手中，他架空了宣王，将宗亭边缘化，宣王府中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，还得在外彰显宣王府的团结。</p>

    而他也正好还需要借着宣王府的名头行事，便从未否认过，便是面对卑微的父兄，人前也还算给足脸面。</p>

    这一切，也不过是为了利益。</p>

    而与宁芙的亲事，来得有些凑巧。</p>

    他撞见过孟泽“欺负”她的时候，譬如将她压在墙角，两人举止极为亲密，她的双手撑在他胸膛前，耳根绯红，媚若无骨。</p>

    这却让他想起，她救他时，脱去他的衣物，那双手替他抹药时，也曾温柔的抚摸过他的胸膛。</p>

    那一刻心中忽然生出一抹异样来，于是他目睹完了全程。</p>

    本想着看看宁四姑娘会如何拒绝，可惜她虽红着眼睛，却并未阻止孟泽，不知是否是欲拒还迎是以他并未上前。</p>

    之后在宣王府，他撞上她一个人坐在亭子中，便没来由地问了一句：“你想嫁给孟泽？”</p>

    连他也不知，自己问出口的，为何是这句。</p>

    宁四姑娘说不想。</p>

    他觉得这问题无趣，是以只是“嗯”了一声，并未逗留。</p>

    直到不久后，宁夫人上门找他商谈亲事，第一回他为答应，第二回宁夫人红了眼，告诉他，孟泽为了利益在逼婚，怕女儿死在孟泽的算计之下。</p>

    他自然不愿见孟泽得到晋王的支持，再者，宁四姑娘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，与他而言，娶谁都并无不同，再三沉思，他答应了这门亲事。</p>

    娶谁都不过是要个孩子，万一他死了，替他守着宣王府，而回报自然是宣王府的利益，他若死了，一切都会是她们母子的。</p>

    至少他会保住宁芙性命无忧，就如同她救了他一般，宁国公府前程堪忧，孟泽保不齐真会要了她的性命。</p>

    直到后来成亲那日，她太过美艳，他心中是动了些心思的，以至于拜完堂之后，亦有些心不在焉，男人或许早晚都有动邪念之时，反正那也是他的妻子，他要了她，也合情合理。</p>

    只是孟泽朝他泼了冷水。</p>

    孟泽喝得大醉，红着眼睛朝他挑衅笑道：“可惜表哥娶的，也曾臣服于我身下，四姑娘的身体，美得让我流连忘返，如若是没有胸口的那道疤，就更完美了，不过也足以让我失控。”</p>

    孟泽并无强迫女人睡觉的爱好，他向来喜欢哄得女君，心甘情愿臣服，主动的将身子交给他。</p>

    “她是喜欢我的，只是怕被我利用，为了保全国公府，这才嫁给了三表哥。”孟泽笑着笑着，红了眼睛，“只是我却并非全然为了利益，我并非全然为了利益啊，我挺喜欢她。”</p>

    宗肆那一点心思，便落了下来。</p>

    宁芙救他，并不知晓他是谁，眼下也无法保证，孟泽是不是故意将她安插在他身边的，毕竟很多女子，为了爱人，什么也做得出来。</p>

    新婚夜，他未进婚房。</p>

    而之后，他又让下属查出，宁芙确实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，正是同孟泽一起。</p>

    一连两个月的忙碌，他几乎将她忘在了脑后。</p>

    直到那一天，宁芙捧着灼耀来找他，乖乖巧巧的喊他：“郎君”。</p>

    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娇娇地说：“我把灼耀给郎君，不过郎君也得回我房里，这个交易是否可行？”</p>

    “灼耀我只想送给郎君。”她又补充，“其他任何人问我讨要，我都不会给。”</p>

    她分明羞涩，整个人都红了，却生怕他拒绝，直直的看着他，就差把“求你了”写在脸上了。</p>

    他其实不是很在乎灼耀，好的弓，他并不缺，比灼耀更加名贵的，也数不胜数。</p>

    但他受用她的示好，喜欢不仅心里试用，身体也试用。</p>

    当晚他回了她们的寝居。</p>

    景华居在她的打理之下，散发着栀子香，不过不难闻，他不排斥。</p>

    宁芙见他冷淡模样，也不气恼，而是翻出她的压箱底，红着脸道，“郎君挑选吧。”</p>

    这简直是送上门给他欺负。</p>

    他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。</p>

    男子做起这种事，几乎是本能，虽他没有经验，可是还是让她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，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。</p>

    他也生出了几分怜惜，无关情爱，也是男子在此时的本能。</p>

    是以他教给了她骑射，她很聪明，而他也比自己想象中有耐心，哪怕没耐心时，夜里两人纠缠一阵，第二日便也好了，竟还有心思替她研究，何种技巧适合她，几乎算得上是倾囊相授。</p>

    直到他要去北地前，发现了玉环是孟泽的人，女子要有喜欢到何种地步，才会是陪嫁丫鬟，也是其他男子安排的。从玉环那，他发现了许多孟泽写给宁芙的信，都被她放在小匣子里。</p>

    而宁芙与孟泽私下见过一面，她却并未同他提起，他一直等着她开口，她却让他失望了。</p>

    甚至还当面问了他孟泽的近况，很是关心。</p>

    他心中说不上来是感受，不太痛快是真的，甚至有些想杀了孟泽。</p>

    尤其是几日后，孟泽那一句:“她是为了国公府，怕死在我手中，才不愿意嫁给我，并非是不喜欢我，如若有一天我登上那个位置，她会回来找我的。”</p>

    她喜欢的，不过是权势。</p>

    他不意外，人人都是如此，爱的不过都是权势。</p>

    他不是贪恋感情之人，对宁芙是有几分温情，收回也很快，比起追名逐利，比起权势，情爱在他心中并无半分位置。</p>

    她不主动，他也不强求。</p>

    而他让母妃处置玉环那次，她拼死护着，怎么也不肯，甚至不惜以自己来换，为了玉环，在母妃院前接连跪了好几日。</p>

    后来也就算了。</p>

    她是他救命恩人，她愿意便也就由着她了，她惦记孟泽，那边惦记，日后要离开，也便离开，他所能做的，只是保全她的安危。</p>

    他始终是独生一人，众叛亲离，人人想将他拉下来，要他生不如死，才是常态。</p>

    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偶尔会想起跟她恩爱缱绻的时候。</p>

    这在北地一待，就是大半年。</p>

    两人回去，也很少相处，不过是为了孩子行房，子嗣他倒是想要，他们的孩子，大抵不差。</p>

    一连两年都是如此。</p>

    直到第三年，冬珠在信中告诉他，宁芙想他想得紧，告诉他，他的世子妃喜欢他，并非是传闻，求他对世子妃好一些。</p>

    他倒也不是对宁芙不好，只是一个心理扭曲之人，并不懂与人相处，只是他以为，他这是由着她自己，选择喜欢的方式。</p>

    他沉思了几天，便提前写信回京，告诉了她自己回京的日子。</p>

    只是待他回京时，身边所有副将，都等来了妻子的迎接，只有他，孤身一人。</p>

    是以那晚，自宫中回府，他要她要的特别狠，心中是有怨气的，他分明已给她写了信的。</p>

    她却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，睡梦中还问了一句，六皇子是不是要当皇帝了。</p>

    他便一点也不想理她了，当然他也从不是愿意敞开心扉之人，他对谁都谨慎冷漠，对谁也不信任。</p>

    宗铎形容他是个冷血的疯子，倒是合适。</p>

    只是他又十分介意孟泽，与她关系虽冷淡，却是越来越在意她与孟泽的事，像一根刺扎在心口，他无比想除掉。</p>

    回北地，便一如这两年一般，也未再同她打过招呼。其实最开始他去北地，他是一定要她送他的，怕是最后一面，后来关系淡，没有遵守过。</p>

    哪知这一回，真是最后一面。</p>

    随行队伍不过刚到儋州，就有王府中人，快马加鞭而来。</p>

    “世子，世子妃去了。”那人已是泪流满面。</p>

    那一刻，他却忍不住发抖。</p>

    也不敢相信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