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章 沉痛的理智

    夏灼灼沉默两秒，说：“不，我来。”</p>

    司慎行还想劝她，夏灼灼说：“我对我的医术有自信，而且，我分得清状况。我知道，我进去会更有利，我也会控制好我的情绪，不会分心。”</p>

    司慎行看她眼神坚决，便也不再劝她了。</p>

    他知道，她虽然惊怕伤心，但是，她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。</p>

    他只是担心她。</p>

    怕有不好的结果，夏灼灼会留下一辈子阴影。</p>

    她医术过人，却治不好自己的父亲的话，该有多崩溃？</p>

    但夏灼灼既然做出了选择，他便坚定站在她那边。</p>

    夏灼灼很快换了衣服，消毒完毕，进入手术室。</p>

    一进去，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夏云海，她的鼻尖当即泛上一阵酸意。</p>

    因为夏云海身上穿着的，是上次他们看望他时，送过来的衣服。</p>

    那衣服虽然是个夹克，但在十二月份显得十分单薄。</p>

    他是特意穿上的。</p>

    夏灼灼闭了闭眼，告诉自己这不是情绪上头的时候，她要冷静下来。</p>

    她用力咬住了唇。</p>

    唇瓣上一阵疼痛，有淡淡血腥味。</p>

    疼痛感让她彻底冷静下来。</p>

    她走到手术台，快速又仔细地翻阅夏云海的检查报告。</p>

    坏消息是，的确伤到了头部。</p>

    好消息是，她能治疗！</p>

    夏灼灼压下所有的情绪，像一台机器似的，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术。</p>

    而外面，司慎行也没闲着。</p>

    他不会医术，帮不上夏灼灼什么忙，但他可以调查那起车祸。</p>

    车祸来的太突然，他怀疑是人为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仔细询问了司机，又带着阿麦找到交警队。</p>

    丁警官也赶过来了。</p>

    同时，方局也感到了。</p>

    有他们帮忙，司慎行很快发现不对劲。</p>

    那辆货车刹车片的确出了问题，但那辆货车分明有辅助制动系统。</p>

    当时的车速，司机完全可以防止车祸的发生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叫了霍刚来，很快将司机“请”上了司家的车。</p>

    按说，司慎行不能这么带着人走，但方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。</p>

    人由霍刚带走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清楚，以霍刚的手段，不怕问不出点什么。</p>

    他没有回医院，而是去到了火锅店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像是一下子没了精神头，整张脸都惨白，像回到了夏灼灼为她调理之前。</p>

    她生了太多孩子，本来就元气不足，加上珍爱的小女儿被拐，她伤心欲绝，身体根基非常差。</p>

    是通过夏灼灼的医术调理，这才恢复了一些。</p>

    但现在，好像一切又回到从前了。</p>

    所以夏家人不敢随便挪动她，只让她在火锅店的包厢里躺着。</p>

    火锅店早已经被包场，此刻只有夏家人在。</p>

    夏怀征提议送母亲去医院，另外几个儿子说，先让她缓一缓，再挪动。</p>

    正在这时，司慎行赶了回来。</p>

    他开门见山地说：“我离开医院之前，灼灼让护士给我递了消息出来。她说，伯父情况虽然不好，但她能治，让您放一百个心。”</p>

    夏太太的眼睛，重新有了亮光。</p>

    她激动地坐起来，颤抖着手抓住司慎行的衣摆。</p>

    “你是说真的？灼灼真的这么说？你不是在骗我？”</p>

    司慎行点头。</p>

    “我胆子再大，也不敢拿这种事骗您。”</p>

    旁边夏怀征也劝说道：“妈，小七的医术您是清楚的，她连我的腿都能治好，爸车祸受伤，她肯定也有办法。”</p>

    冯太太的眼睛闪了闪，是泪珠反射出光线。</p>

    的确。</p>

    长子的腿，当初她带着他看了无数个名医，都说治不了。</p>

    可灼灼却治好了他。</p>

    这足以说明，她的女儿艺术超群。</p>

    她定然可以救自己的父亲的！</p>

    想到这，她立刻站起身，坚决地说：“现在送我去医院。”</p>

    冯太太的确因为夏云海车祸送医很是颓废，但她不是不能走。</p>

    她只是不敢去医院。</p>

    她怕去了医院，听到不好的消息。</p>

    她接受不了。</p>

    她连夏云海关在看守所里都日夜担心，何况是车祸重伤？</p>

    现在听到司慎行这么说，她顿时有了勇气，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就回来了。</p>

    人心里有了盼头，脊背都挺得直一些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仿佛又恢复了光华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看得出来，夏太太跟夏先生，的确是伉俪情深。</p>

    如果夏云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，夏太太恐怕……不太好。</p>

    他点头，说：“我带您去。”</p>

    夏家几个兄弟连忙去备车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没有跟夏太太同一辆，而是特意叫了夏怀征和夏怀呈同坐一辆车。</p>

    夏家几个兄弟里，这两个兄弟是最沉稳的。</p>

    尤其是夏怀征，经历一番风雨，又去了京都历练，看着气质，倒是跟他有点像了。</p>

    而夏怀呈从商，商界摸爬滚打，也是很稳重谨慎。</p>

    他仔细跟他们说明了车祸的疑点。</p>

    夏怀征说：“我在火锅店也没闲着，用黑客技术调取了现场监控。从监控上，我也觉得司机可以避免这场车祸。”</p>

    夏怀呈道：“司机现在在哪？”</p>

    “在我家。”司慎行道。</p>

    两人明显诧异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说：“刚子你们见过的，他审讯人很有一套。阿麦我也派去查司机的家庭情况了，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。”</p>

    两人郑重道谢。</p>

    很快一行人到了医院。</p>

    手术室门口依旧显示“手术中”三个字。</p>

    而此刻，距离手术开始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了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到了手术室门口，又开始落泪。</p>

    但这次她没有叫众人担心，偷偷快速擦去了自己的眼泪。</p>

    她知道，自己帮不上什么忙，那就不要帮倒忙好了。</p>

    她找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，自己偷偷哭了一场。</p>

    而后洗了脸，再出来的时候，看着神色平静。</p>

    她打了个电话给党帅。</p>

    夏云海出狱，本来是要向党帅打电话道谢的，现在耽搁了快两个小时了。</p>

    电话接通。</p>

    党帅那边明显还不知情况，让他们夫妻好好团聚，不用管他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轻轻吸了一口气，跟他说起了夏云海现在的情况。</p>

    党帅大惊。</p>

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？”</p>

    夏太太道：“我猜测，或许是人为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一定帮你们查！”</p>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夏太太道：“党哥，我的猜测不一定准确。我跟你说这些，只是想告诉你，不管是不是人为，我都希望，这会是一场人为的车祸。您不用浪费时间到查真相上，只需要推波助澜……查清真相，我们会去做。”</p>

    党帅听懂了她的意思。</p>

    “你是说，希望我栽赃到窦家身上？”</p>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夏太太说：“云海现在生死未卜……我不希望，他白吃这一场苦。”</p>

    既然已经吃苦了，那就……尽量得到一些什么。</p>

    “好，我明白了，我会按照你说的做。”</p>

    两方说定，夏太太挂断了电话，回到了卫生间。</p>

    秋雨见夏太太许久没有回来，担心出事，正要去找夏太太，正好看到夏太太回来了。</p>

    “伯母。”秋雨扶住她，说：“下次再去上卫生间，我陪您去。”</p>

    夏太太点头，没有拒绝。</p>

    刚得知消息的时候，她的确崩溃。</p>

    可现在，她的脑子已经清晰起来。</p>

    她要相信灼灼的医术。</p>

    哪怕……</p>

    哪怕人真的救不回来，她也要支撑下去，为党家争取到最有利的局面。</p>

    这是夏云海一直在做的事情。</p>

    如果他死了，那么，就让她替他继续做下去。</p>

    这样丈夫就算在天有灵，也该安息了。</p>

    只沉浸在悲痛中，只会让在意她的人担心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向来拎的清。</p>

    她又找司慎行单独说话，聊起了自己跟党帅的计划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很是意外。</p>

    他以为夏太太现在已经考虑不到这些了，却没想到，她比他想象中要更强大、冷静。</p>

    仔细想想，夏灼灼的亲生母亲，能差到哪里去呢？</p>

    她必定也是个聪慧的女人。</p>

    “我会帮党帅将消息散出去。”司慎行说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郑重道谢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说不用。</p>

    “我们是一家人，夏家的事情，就是我的事情。”</p>

    手术还在继续。</p>

    在手术开始第四个小时的时候，司慎行接到了霍刚的电话。</p>

    他叫上夏怀征和夏太太单独到一个空病房说话。</p>

    “已经查到幕后黑手人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窦部长？”夏怀征问。</p>

    他一直怀疑的，就是窦部长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摇摇头。</p>

    “很可惜，不是他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是？”</p>

    司慎行突然后退两步，朝夏太太跪了下去。</p>

    夏太太大吃一惊，连忙扶住他。</p>

    “这是做什么？快起来！”</p>

    司慎行却没起。</p>

    “这件事，都怪我。”</p>

    既然错愕看着他。</p>

    还是夏怀呈把他强行拉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有什么话，咱们站着说。”</p>

    司慎行眼底满是愧疚。</p>

    他说起了前因后果。</p>

    车祸的幕后主使不是窦部长，而是凌悠然。</p>

    凌父“沉冤得雪”放出来后，凌悠然的心思又活络起来。</p>

    她对夏灼灼有很强的恨意。</p>

    得知夏云海今天出狱，特意安排了这一场车祸。</p>

    要的，就是让夏灼灼在最开心的时候，遭受巨大的打击。</p>

    司慎行道：“我应该继续盯着她，却放松了警惕。如果当初我直接不让她回到京都，伯父也不会遇到这种危险。”</p>

    夏云海能救回来，那么万事大吉。</p>

    如果救不回来，他会因此愧疚一辈子。</p>

    或许他跟夏灼灼之间也会因为夏云海出现裂痕，毕竟凌悠然是因为他，才对夏灼灼生出敌意，否则她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交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