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咎由自取

    放肆”</p>

    长公主本以为自己这么说，顾悦应该害怕到跪下求饶，结果竟然还刁钻地来反问自己，当下起身冷声开口。</p>

    “既然你死不悔改，那本宫自然不能纵着你继续犯错。”</p>

    “收拾东西，即刻去皇陵祈福吧！”</p>

    这是铁了心要把顾悦赶出京城了。</p>

    “其实，从一开始，母亲就跟杨大人商量好了如何安置我是吗？”</p>

    顾悦沉默了好半晌才再度开口。</p>

    “若是他能让舅舅惩治我，那么就不会有母亲问责，赶我去皇陵这一遭，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让母亲和杨大人如此厌恶我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想太多了。”</p>

    听到顾悦这么说，长公主眉宇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厌恶，但是依旧没有解释。</p>

    “本宫不过是怕你长歪了，让你去皇陵祈福，等到你想明白，自然会安排人接你回来。”</p>

    皇陵。</p>

    说得好听点叫祈福。</p>

    可谁不知道，只有犯了错的皇室中人才会被流放到那里去。</p>

    顾悦见长公主不愿说，当下抬眸看她，只道，“母亲，恕悦然难以从命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大的胆子！”长公主似乎料到了顾悦不同意，当下怒喝一声，“来人，把郡主给本宫绑起来！”</p>

    眨眼间，小佛堂里就挤满了人，虎视眈眈地盯着被围在中间的顾悦。</p>

    “看来，母亲还真是早有准备。”顾悦垂眸，叹了口气才道，“母亲怕是忘了，我这血是舅舅的药引，每五日就要进宫，若是我去了皇陵，只怕会耽误舅舅的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“当初你在外，婉仪不也用了你的血做药引，若是需要，到时候本宫自然会安排人去取你的血。”</p>

    长公主挥挥手，示意侍卫动手。</p>

    她已经不屑在顾悦身上再浪费自己的时间。</p>

    杨怀远与她达成了约定，只要能处理掉顾悦，将人暗中交给他，以后长公主让他往东，他绝不往西。</p>

    虽然她心里更倾向于一拍两散，但是杨怀远主动保证，只要她不休夫，他以后也绝不会过问她任何事。</p>

    一想到休夫的事还要被太后和皇上斥责，长公主倒是有了几分意动。</p>

    左右不过是个摆设，倒是不妨事。</p>

    顾悦二话不说，拿出了玉令，淡淡地问，“母亲莫不是忘了，我有圣令在手，难道母亲是想要抗旨不遵？”</p>

    周遭跪倒一片。</p>

    长公主冷眼相待，“动不动就以此说话，你这分明是拿圣上御赐之物当做儿戏！”</p>

    她倒是忘了，这丫头手里还有一张底牌。</p>

    不行。</p>

    她得进宫让皇上把这玉令收回去。</p>

    绝不能助长她的嚣张气焰。</p>

    “母亲，我已经及笄了，而且舅舅也说要为摄政王和我赐婚。”顾悦并不在意长公主的讽刺，只道，“所以，我的事就不劳母亲费心了，不过母亲想把我送去皇陵的事，我一定会如实告诉皇祖母和舅舅的。”</p>

    长公主脸黑如墨。</p>

    死丫头。</p>

    就知道告状。</p>

    “都退下！”一计不成，长公主自然不能再强硬下去，当下把人都赶了出去，沉声道，“你这不是好端端的留在这里，何必扰人清净？悦然，看来你是长大了，有了自己的盘算，本宫管不得你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母亲。”顾悦上前一步，几乎与长公主面对面，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，“你可知，杨昀给你下毒的时候，从那些前朝余孽手里还买了什么吗？”</p>

    不知为何，长公主有些不敢直视顾悦的眼睛，下意识地转身走到了菩萨面前，一边燃香一边道，“本宫如何得知他做了什么，你少故弄玄虚，人都死了，你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他买了两只蜮。”</p>

    顾悦面无表情，冷声道，“此虫有时候也叫短狐，或者射工，因为很难成活，所以至少值五千金。”</p>

    “托金娘子的福，我对这些毒虫了如指掌，此虫能含沙射人，其毒可攻心脑，致幻至狂，杨昀在母亲院子被抓的那一日，我在房里发现了那两只毒虫的迹象。”</p>

    长公主上香的手微微一顿，扭头去看顾悦，问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</p>

    杨昀不仅仅是要给自己下毒，竟然还想害死自己？</p>

    这是杨昀自己的想法，还是杨怀远的主意？</p>

    长公主起了疑心。</p>

    先前因着杨昀给她下毒，太医每日都要给她调理身子，受了不少罪，让她苦不堪言。</p>

    她本以为他只是一时想岔了，甚至因着他入狱，因着他是自己第一个孩子，心里不自觉多了几分怜惜。</p>

   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。</p>

    从一开始，杨昀要的就是自己的命！</p>

    “母亲聪慧，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。”顾悦看着长公主，意有所指道，“离开的时候我在母亲的院落特意撒了驱虫粉，后来又以血为引，才抓住了那两只毒虫。”</p>

    香灰落在了长公主的手背上，烫得她一个激灵，“如今那毒虫在何处？”</p>

    顾悦一笑，“当然弄死了，此等祸害留来做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这话是应付长公主的。</p>

    因为她当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</p>

    那一日，她特意洒在牢房里的就是杨昀自己买了吸引蜮的药粉。</p>

    当初他为了害长公主，在做吃食的时候，连这药粉都下了不少，为的就是让蜮闻到长公主身体里的药粉气息，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其身体。</p>

    只不过，被顾悦提前发现，进而破了局。</p>

    随着他自己被抓，杨昀就完全把此事忘在了脑后。</p>

    更遑论，他每次下毒的时候都紧张万分，压根就不没在意那药粉的气息与颜色，自然也想不到有一日他竟然会死在自己买的那两只毒虫手里。</p>

    她猜到杨怀远会算计自己，所以故意利用机会接近杨昀的尸体，引走了毒虫。</p>

    失去血肉滋养，一旦见了阳光，蜮就会化为血水，再无踪迹。</p>

    这是杨昀为长公主设计好的死法。</p>

    确保不会有任何人瞧出端倪。</p>

    如今，不过咎由自取，怨不得旁人半分。</p>

    顾悦看着陷入沉思的长公主，缓缓开口，“杨昀已死，不管您信与不信，我都救了您一命，这一次，就算……我还了母亲的生恩。”</p>

    说罢，顾悦转身就走。</p>

    长公主。</p>

    生恩已清。</p>

    接下来，新仇旧恨一并算。</p>

    希望到时候，长公主莫要再怪我薄情寡义。</p>

    毕竟，这都是你们自己做下的孽。</p>

    本就该还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