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自寻死路

    老衲观相不记人。”</p>

    普渡似乎并不想与顾悦多言，只转头对杨怀远道，“老衲就说，先前观施主父亲之面，本是寿终正寝之相，缘何如此突然，如今倒是明白了一二。”</p>

    这番话，落在旁人耳中便是顾悦克死了杨老太爷。</p>

    虽然报恩寺和普渡都不是多么有名气，但人总会对这种玄乎其神的事心存敬畏之心。</p>

    就连杨家其他人，明知道杨老太爷是被杨昀害死的，可这会还是忍不住悄悄拉开了自己跟顾悦之间的距离。</p>

    “大师所言何错之有？”杨老太太这会好像找到了攻击顾悦的借口，站在杨怀远身边道，“当初我就不赞同让她回来，你们偏生不听，府里头出了这些事，说不得都是她妨克我们！”</p>

    杨老太太对顾悦可是满腹怨言。</p>

    在她眼里，就是因为顾悦害得杨婉仪出事，她的大孙子才会动了邪念，给他们下毒，想让杨婉仪回来，老头子也不会死得这么快。</p>

    而杨昀如果不下毒，就不会被抓进大牢，这个家也不会散！</p>

    “祖母明知祖父死因，难道要因为这和尚的胡言乱语就冤枉我？”</p>

    其实，她早就认出了这和尚的身份。</p>

    刚才借着二夫人的嘴说出来，也不过是为待会要做的事，寻个顺理成章的理由。</p>

    毕竟，在外多年的她，待会要是揭了这和尚的真面目，恐要惹人怀疑。</p>

    说起来，上一世她与这和尚第一次见面，其实是在杨老太太的寿宴上。</p>

    那时她难得得了允许出席，满心欢喜地准备了寿礼，结果没成想，这和尚一句话就彻底毁了她的一切。</p>

    她被关在窗户被封，满是符咒的房间里，每日抽鞭子，除业障，不见天日。</p>

    没想到，这一世，竟是提早见面了。</p>

    顾悦的目光落在杨怀远身上，意有所指，“父亲知道的，我这人可最吃不得哑巴亏，不如现在就报官，让人来验尸，也好让大家伙都知晓祖父的死因，如何？”</p>

    “祖母，大伯，姐姐的生辰八字，是钦天监都看过没有问题之后，才被皇上封了郡主，不是吗？”</p>

    这个时候，竟然有人替自己开口辩驳。</p>

    顾悦回头才看到，说话的是三房唯一的，也是杨家兄弟姐妹里最小的姑娘。</p>

    十岁的杨婉歆。</p>

    此刻的她一脸天真，好似真的不解。</p>

    “大和尚，你比钦天监的人都厉害吗？”</p>

    童言无忌。</p>

    却最爱说实话。</p>

    三夫人将杨婉歆拉到怀里，捂着她的嘴，赔礼道，“孩子还小，随口乱说，大师莫要介怀。”</p>

    普渡脸色不虞。</p>

    此刻的他无论如何回答，似乎都不合适。</p>

    就算护国寺的方丈，也不敢妄言自己比钦天监的人更厉害，何况是他？</p>

    “此事容后再谈。”</p>

    杨怀远本就担心顾悦不管不顾地戳穿杨昀害死父亲的事，见状连忙拉着自己的母亲，又劝说普渡去一旁说话。</p>

    有人给了台阶，普渡自然会下。</p>

    他看了顾悦一眼，冷哼一声，跟着杨怀远走了。</p>

    二人在不远处低语一番之后，普渡点点头，似乎应允了什么，随后才回到了诵经的地方。</p>

    顾悦远远瞧着，眸中划过一丝冷意。</p>

    她本来还想着，以牙还牙，放他一马，就算了。</p>

    可他，偏生自寻死路。</p>

    那就怪不得她了。</p>

    “三婶，我能跟婉歆说几句话吗？”顾悦回身走到了杨婉歆面前，看着三夫人问道，“不走远，三婶放心便是。”</p>

    三夫人应了，弯腰叮嘱了杨婉歆几句，便由着顾悦领着她走了。</p>

    “三弟妹，你还真不怕大师说的是真的？”二夫人凑到三夫人面前，低语道，“这种命格的事，谁能说得准？万一是真的呢？”</p>

    三夫人只是笑笑，并未答话。</p>

    自觉无趣的二夫人撇撇嘴，也不再多言。</p>

    扭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顾悦和自己的小女儿，三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嘲弄。</p>

    这种从根子里就烂掉的家族，竟然想把罪责都推到姑娘家身上去，真是可悲又恶心！</p>

    “姐姐，吃月饼吗？”见顾悦看自己不说话，杨婉歆也不着急，只往她手心里偷偷塞了个月饼，小声道，“趁着没人瞧咱们，姐姐快吃，不能饿肚子。”</p>

    杨老太爷平日对孙女们爱答不理，脾气上来的时候还会打骂她们，所以这些孩子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厚，自然谈不上有多伤心。</p>

    至于杨婉仪那样的，都是装的。</p>

    看着手里的月饼，顾悦开门见山，“方才为何帮我？”</p>

    她记得，上一世三叔跑商的时候遇匪身亡后没多久，小丫头就失足落水，得了消息的三婶当场就疯了，被杨老太太做主堵了嘴送去了庄子，没多久也死了。</p>

    这些，都是关在房间里的她听院子里打扫的婆子说的。</p>

    但是现在看来，其中必有隐情。</p>

    “舅舅家的二表姐温柔善良，特别疼我，有一次来看我，恰好遇到了那和尚。”</p>

    小姑娘本来垂着头，半晌之后好似下定了决心，抬头看着顾悦，努力地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。</p>

    “大和尚跟大伯说，二表姐是多子多福的面相，我听到了，那个时候我不懂，只以为他是夸二表姐。”</p>

    “后来，祖父的寿宴上，二表姐被人撞破与都能当她祖父的寿齐侯躺在一起。所有人都说二表姐是贪慕虚荣，可我知道不是，二表姐为了自证清白，当场一头撞死，舅舅和母亲也就此离了心。”</p>

    杨婉歆红了眼眶。</p>

    这些事，她连父母都瞒着，就是为了有一日能亲手替表姐报仇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一直觉得大伯很厉害，所以我想让他帮二表姐讨个公道，却偷听到他说二表姐晦气，本来可以去享福，偏生寻死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时我才知道，就是他们害死了二表姐。”</p>

    顾悦看着杨婉歆。</p>

    若是没记错，事发时她年纪尚小，却能隐忍不发这么多年，当真是不易。</p>

    跟自己，倒是有几分相像。</p>

    不过，杨婉歆比上一世的自己，更聪明，更勇敢，也更果决。</p>

    顾悦道，“杨家是寒门，想要拉拢那些对自己有利的贵人，自然要想尽办法。”</p>

    杨怀远知道儿子靠不住，他自己或许也只能止步于此，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贵人的后宅里。</p>

    杨家旁支不少香消玉殒的少女，这些年换来的，是他们的权势和金银。</p>

    顾悦将月饼掰开，小口小口地吃了下去，才问道，“你可知那和尚与祖母是何关系？”</p>

    这是考验。</p>

    也是投名状。</p>

    杨婉歆很显然听出了顾悦的言外之意，眸光倏然一亮。</p>

    “祖母曾叫他兄长，可我听父亲说过，祖母家里只有姐妹，并无兄弟，姐姐觉得此人，又算哪门子的兄长？”</p>

    顾悦满意一笑。</p>

    “你想让他们如何赎罪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