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江遇主动见女儿

    小柚子见过江遇的照片。</p>

    有时候，妈妈会盯着那张照片，发很久的呆。</p>

    可是那个叔叔身边有别的阿姨，她不喜欢那个叔叔。</p>

    “妈妈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？”</p>

    小脑袋望着她，眼泪吧嗒吧嗒的，就要流下来。</p>

    如若不是察觉到，妈妈要把她交给照片上的那个叔叔，小柚子不会有这种恐慌和害怕。</p>

    立即抱紧妈妈的大腿，昂着脑袋，声声哀求着：</p>

    “妈妈，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，我会很乖的，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也不吵你着买蛋糕和巧克力了，早上我也不赖床了，我再也不拖拖拉拉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妈妈，你说的话，我都会认真听认真做，妈妈你不要丢下我，好不好？妈妈求求你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稚嫩害怕的哀求声，撕扯着林听的心脏。</p>

    蹲下来抱紧女儿时，她无助极了。</p>

    越是无助，越是抱紧同样无助抽泣的女儿。</p>

    两母女相拥而泣。</p>

    好一会儿，林听才有力气替女儿拭泪。</p>

    可是等她死后，就再也没有人替女儿擦眼泪了。</p>

    她强逼着自己哽咽的声音能够平静一些，温柔一些，“妈妈不会丢下你，妈妈怎么舍得丢下你呢，妈妈最爱小柚子了。”</p>

    可是，这一次……她要食言了。</p>

    从来没有对女儿食言过。</p>

    第一次食言，就要撒手西去，把她丢在这冰冷的人世间，让她孑立无依，伶仃孤苦。</p>

    强制收起这糟糕透顶的情绪，她指着天边月色，露出微笑来。</p>

    “柚子，你看，今天晚上的月亮虽然不圆，但是夜景好美，我们拍张照片，好不好？”</p>

    拿出手机，她擦干了自己的泪水，也擦干了女儿的泪水。</p>

    一大一小的脑袋，相亲相爱地紧挨在一起。</p>

    两母女对着镜头，露出了默契而又苦涩的笑容。</p>

    女儿的神情跟她神同步。</p>

    她努力地微笑，是想要给女儿留下更多的温暖和美好。</p>

    可小柚子这般努力地微笑又是为了什么呢？想要哄她开心，怕她丢下她吗？</p>

    林听根本不敢往下想。</p>

    忍着心中酸涩痛苦，拍了一张，两张，三张……</p>

    回到出租屋，女儿睡下了。</p>

    林听拿出便携式相片冲印机。</p>

    晚上拍的照片，被她一张一张打印出来。</p>

    以后她每天都要和女儿拍许多的照片。</p>

    今晚的照片背景，是一轮残月。</p>

    残月之下，她笑得明媚又温柔。</p>

    她在照片背后，写下几行娟秀温柔的字迹：</p>

    柚子，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只有半轮，一点也不圆？</p>

    但是残月依然很美，对不对？</p>

    就像人生一样，有晴必有阴，有圆必有缺。</p>

    所以人生就算是残缺的，也依然会有许多美好的东西，比如和妈妈在一起的美好回忆。</p>

    每一张照片背面，不管写什么，最后林听必定会为女儿留下一句：宝贝加油！妈妈爱你！</p>

    短短几行字，写写又停停。</p>

    写下一行字，留下几行泪。</p>

    但最后，她还是去洗了把热水脸，用热茶包敷了红肿的双眼。</p>

    因为她不想次日醒来，让女儿看到她哭过的样子。</p>

    第二日，林听比平日早了半小时起床，做好早餐后，她在镜子前努力地练习着微笑。</p>

    得知命不久已后，连微笑也不会了。</p>

    但为母则刚。</p>

    她要坚强。</p>

    今天的小柚子一点也没有起床气。</p>

    她只叫了一声，小柚子便干脆利落地起床、刷牙、洗脸。</p>

    吃早餐的时候，一双小手为她送上一颗剥好的水煮鸡蛋，“妈妈，最近你都瘦了，你吃鸡蛋。”</p>

    这一刻，林听努力平复的情绪，又差点崩塌。</p>

    连女儿也看出她瘦了呢！</p>

    “谢谢宝贝！”</p>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鸡蛋的。</p>

    女儿亲手为她剥的鸡蛋，明明是这世间最好吃的鸡蛋。</p>

    可是咽下去时，却像是石头一样又堵又硬。</p>

    小柚子似乎是看出了妈妈的情绪有点不对劲，喝着牛奶的动作停下来，“妈妈，我以后都会好好听你的话，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不管，不会说话不算话吧？”</p>

    本该天真无邪的双眼里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。</p>

    所以小柚子一直以来的起床气，这么快就改掉了？</p>

    她该怎么回答女儿呢？</p>

    无法回答。</p>

    只好抚着女儿的脑袋，及时岔开话题，“妈妈今天带你去看新学校，学校里有好几个巨大的滑滑梯，还有很大很大的沙子池，可好玩了。”</p>

    幼儿园中班的小柚子，早就过了上学分离焦躁期。</p>

    以前换学校，小柚子也能很快适应。</p>

    可是这一次办好手续，班主任要领着小柚子去上课时，小柚子一步三回头。</p>

    最终停下来，回头时，满眼担忧地看着她。</p>

    “妈妈，你下午会来接我回家吗？”</p>

    那一刻，林听鼻子冒着酸气，喉咙发紧，难受得无法呼吸。</p>

    小柚子这是还在害怕，她会丢下她。</p>

    她用力点头，“会，妈妈第一个来。”</p>

    看得出来，小柚子这次并不是很想上学，可是还是很乖巧地跟着老师去了新的班级。</p>

    下午林听忙完一些事情，第一个去了幼儿园。</p>

    新的班主任是一个辫着鱼骨辫的美女小姐姐，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。</p>

    可是提到小柚子，李老师却担忧地皱着眉头：</p>

    “小柚子有些不太适应新的环境，老是一个人在角落里闷闷不乐地发着呆。”</p>

    林听有些担忧，“李老师，我们家瑾一有跟你说过什么吗？”</p>

    扎着鱼骨辫的李老师，皱着眉头应了声：</p>

    “瑾一说，昨天你带她去找爸爸了。瑾一妈妈，我方便问一句，最近你和瑾一爸爸是在争夺抚养权吗。从瑾一和我的交流中不难看出来，瑾一似乎很怕你把她送到爸爸那边。刚刚你也看到了，你没来之前，瑾一眼睛里一直没有光，直到看到你她才眼前一亮，才有了笑容。”</p>

    班主任的话，林听根本就答不上来。</p>

    她这才知道，昨天女儿问过江遇是不是她爸爸时，她没有正面回答。</p>

    但女儿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。</p>

    最后，她向老师保证道，“李老师你放心，以后我不会再让瑾一有这样的担忧了。”</p>

    带着女儿离开时，两母女手牵着手。</p>

    林听忽然停下来，蹲在路边，抱着女儿，“柚子，妈妈答应你，只要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活一天，妈妈就会陪你一天，绝对不会和你分开。”</p>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，她到底还能坚持多久？</p>

    小柚子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。</p>

    眉眼里的笑容，顿时灿烂生辉。</p>

    “妈妈，你这么温柔善良，肯定能活到一百岁，我和妈妈就能永远在一起了。”</p>

    明明告诫过自己，剩下的日子不要在女儿面前掉一滴眼泪。</p>

    这会儿听到女儿这句【长命百岁】林听突然就泪目了。</p>

    许是吃了妈妈的定心丸。</p>

    第二天上学时，小柚子对她甜甜一笑，“妈妈，我会在学校里乖乖吃饭，乖乖睡觉，听老师的话，不挑食，不惹事，等你来接我的。你也要乖乖吃饭，好好工作哦！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朝她挥挥手，像只小兔子一样，蹦蹦跳跳地进去了。</p>

    走到一半的时候，还回过头来朝她比心，“妈妈我爱你，我去上学啦。”</p>

    那小小一团的可爱身影再次转身蹦跳着离开时，林听心、肝、肠、脾、胃痛绞在一起。</p>

    痛到无法动弹。</p>

    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，她哪里舍得丢下她一个人。</p>

    这一整天，小柚子在学校的表现，非常好。</p>

    大概是吃了妈妈的定心丸，知道妈妈不会丢下她，她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。</p>

    直到临近放学前，小柚子被带到了教室外，看到了一个又高又瘦又伟岸的身影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下来，变得小心谨慎又戒备难安……</p>

    妈妈不是说，今天她还是会第一个来接她吗？</p>

    怎么会是照片里的叔叔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