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江遇对母女俩愧疚不已

    再见林听，江遇是有些歉疚的。</p>

    早上她求着他保释她出去，去照顾医院受伤的小柚子。</p>

    她都跪下了。</p>

    但他没有相信。</p>

    可事实是，柚子真的受伤住院了。</p>

    情况还不太乐观。</p>

    “柚子只是轻微的脑震荡，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。”</p>

    开口的时候，江遇的声音没有那么冷了，甚至带着些许安慰。</p>

    “我让人照顾着柚子，放心，她没事。”</p>

    柚子有可能迟发性颅内出血的情况，江遇没有告诉林听。</p>

    林听松了一口气。</p>

    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时，她起了身，朝江遇深深鞠了一躬。</p>

    “谢谢您，江先生，谢谢您……”</p>

    谢谢他，虽是不愿意把她保释出去。</p>

    但他还是给李老师打了电话，去了解了柚子的情况，还帮忙照看着柚子。</p>

    面前纤瘦虚弱的人朝他深深鞠了一躬，江遇心里并不那么好受。</p>

    曾经这个女人最喜欢在他怀里撒娇。</p>

    最喜欢抱着他的脖子，埋在他怀里睡觉。</p>

    最喜欢在他们每一次的恩爱中，一声一地声叫着他阿遇，阿遇……</p>

    什么时候开始，他们之间变得这般疏离，这般陌生，这般咫尺天涯？</p>

    江遇难受地看着眼前的女人。</p>

    那些往事，林听早就不在意了。</p>

    她直起腰来与江遇对视时，江遇立即收起眼中的情绪。</p>

    林听激动着问：“江先生，柚子真的没事了吗？她脑震荡严不严重？”</p>

    尽管他说柚子没事。</p>

    但她还是牵肠挂肚。</p>

    她再次哀求，“江先生，如果可以的话，能不能麻烦你，让我和柚子通个电话？”</p>

    江遇没有回答。</p>

    他坐到了之前刘局审问林听的那张椅子上。</p>

    看着依旧站在面前的林听，他开了口，“坐下来，聊一聊。”</p>

    林听看他面色阴沉冰冷，心下难安。</p>

    落座后，她如坐针毡，“是不是小柚子她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林听。”江遇打断，“如果你真的在意你女儿，你就好好交代，把你知道的周自衡的事情都交代清楚。”</p>

    无力反驳的林听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</p>

    他们总以为她和周自衡上了床。</p>

    总以为是她窃取了林江医药的研发机密。</p>

    也总是为，周自衡越狱，她有参与，她包庇了周自衡。</p>

   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！</p>

    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，随即无力道，“我能交代的都交代过了。”</p>

    横在两人之间的气氛，突然变得有些窒息。</p>

    更窒息的，是江遇的胸口。</p>

    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，冷冷道：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。如果你不坦白，就是我的律师团队再厉害，也帮不了你。”</p>

    坐在椅子里的林听，没有再说话。</p>

    她的沉默，让江遇胸口发闷。</p>

    盯着她时，他眼里有痛恨、不解、愤怒、失望，最终都被他压下来。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，周自衡怎么样都是个死。”</p>

    “如果他肯自首，死得还会体面一些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追捕过程中，他随时都会被枪毙，难道你不想他体面一些？”</p>

    林听和周自衡并不熟。</p>

    那个时候他和江遇交往，周自衡每次见到她，都是高高冷冷的，说不上一句话。</p>

    周自衡涉及的其它案件，她也不清楚。</p>

    她没有发言权。</p>

    但她和周自衡勾结着，窃取了林江医药机密的事情，她最有发言权。</p>

    他们根本没做过这种事情。</p>

    也许，周自衡是个比她还冤屈的冤大头。</p>

    她失望地看着江遇。</p>

    这个男人，不仅不信任她，还不信任和他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兄弟。</p>

    “江先生，我最后再说一遍，我和周自衡没有任何联络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</p>

    啪！</p>

    江遇往审讯桌上拍了一张纸。</p>

    那是打印出来的，林听的银行卡入账信息。</p>

    上面显示，她的账号莫名多出三十万的汇款。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，这笔汇款经警方查证，是周自衡让人转到你账户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转账的人都交代了，是周自衡特地吩咐留给你的钱。”</p>

    三十万的汇款信息，林听根本不知道。</p>

    江遇对她失望透顶，“林听，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做个人不好吗？你为什么非要如此作践自己？”</p>

    他的话，林听根本没有听进去。</p>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林听正在思索着。</p>

    如果她一直被拘留着，就没有办法再替柚子找领养家庭了。</p>

    她眼里唯一的光慢慢熄灭。</p>

    像是油尽灯枯。</p>

    想到什么后，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江遇身上。</p>

    她走到这般绝境，也只能寄托在他身上。</p>

    “江先生，如果我在拘留期间突然哪一天死了，你可不可以收留柚子？”</p>

    这样的楚楚可怜，让江遇面色沉下来。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，你是不是收到了消息，得知林江医药的特效抗癌药突破最后一道难题，马上就要临床试验了？”</p>

    所以，她之前装都不想装一下。</p>

    现在为了博取他的同情，为了拿到研发机密，这就又演上戏了？</p>

    心乱如麻的林听，根本没听清江遇在说什么。</p>

    她低垂着脑袋，挺直的背脊塌下去，痛苦地念道：</p>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不知道，我只知道如果我死了，小柚子会很可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柚子哭泣的声音，柚子抱着她不要她死的可怜模样，浮现在脑海。</p>

    世界仿佛塌了似的。</p>

    她最后的精神力量也要塌了。</p>

    想到医院里的柚子，她恢复力气，抬眸问，“江先生，请问谁在医院里照看着柚子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让薇薇照看着。”江遇答。</p>

    或许是看在孩子的份上，他顺便安慰了一句，“放心，薇薇会好好照顾柚子。”</p>

    这样的回答，让林听有些担忧。</p>

    柚子根本不喜欢林薇薇。</p>

    况且林薇薇很有可能就是阻止柚子和江遇相认的，罪魁祸首。</p>

    她怀疑过，但是江遇斩钉截铁地否定了。</p>

    她赶紧哀求，“江先生，可不可以帮我换个人照顾柚子。林薇薇她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！”江遇冷声打断，“薇薇她很喜欢小孩子，她对小孩子向来细致温柔。”</p>

    “可是柚子不是她女儿。她根本不希望柚子和你有任何接触。”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，你别把薇薇想得跟你一样龌龊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管你怎么看我，龌龊也好，卑鄙无耻也好，都无所谓。”</p>

    她怕林薇薇会做出对柚子不利的事情。</p>

    她的态度坚决起来，“我不允许林薇薇接触柚子。”</p>

    “林听。”江遇皱眉道，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。”</p>

    提到林薇薇，江遇十分维护地补充了几句。</p>

    “薇薇昨晚在实验室通宵加班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今天还没睡到两个小时，就去医院帮你照看孩子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不感激也就算了，你竟然对薇薇心存恶意。”</p>

    林听知道，如今林薇薇是江遇的心尖宠。</p>

    容不得她说林薇薇半点坏话。</p>

    但她有种强烈的预感。</p>

    林薇薇一定会对柚子不利。</p>

    “江先生，我不需要林薇薇照顾柚子，你能不能帮我联系李老师，我会让李老师帮忙照看一下柚子。”</p>

    至少李老师会对柚子好。</p>

    她对林薇薇，真的非常提防。</p>

    这样的提防，江遇半点不解，反而冷哼一声，“林听，别这么不识好歹。”</p>

    说罢，江遇脸色越来越差。</p>

    从椅子里起身后，他的声音冷下来：</p>

    “林听，我本是好言相劝，想让你向警方如实交代，别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。”</p>

    “既然你这么不听劝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。你自己好自为之。”</p>

    林听就这么看着他，丢下冷冰冰的话语后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。</p>

    很快进行了第五轮审讯。</p>

    他们一遍一遍地问。</p>

    林听一遍一遍地答。</p>

    林听答案只有一个，她真的不知道周自衡的下落。</p>

    三日后。</p>

    林听还被拘留着。</p>

    被警方通缉的周自衡，依然杳无音讯。</p>

    留院观察的小柚子，做完脑部核磁共振没什么隐患后，顺利出院。</p>

    林薇薇和江遇将柚子接回了星河湾。</p>

    回去后，闷闷不乐的柚子一声不吭。</p>

    晚饭的时候，林薇薇给她夹了很多菜，她一口也没有碰。</p>

    “柚子，小姨给你夹的菜，你不喜欢吗？”林薇薇在旁边，关切地看着她。</p>

    她低垂着脑袋，没有回应。</p>

    怕她饿肚子，林薇薇剥好一只虾，喂到柚子的嘴边，“柚子，乖，吃点东西吧，不吃会饿的。”</p>

    什么也没有说的柚子，一手推开林薇薇的手，愤怒地瞪了她一眼。</p>

    对面的江遇看在眼里，想着她刚刚伤了脑袋，医生吩咐要好好照顾，便没有吭声。</p>

    林薇薇第二次喂柚子，柚子把她手中的筷子拍掉时，江遇再也忍不住。</p>

    “你别跟你妈一样不识好歹。”</p>

    吼完柚子，江遇又有些后悔。</p>

    她刚出院，他不该吼她的。</p>

    可是这孩子，实在是和林听一模一样，让人头疼。</p>

    林薇薇见他这样吼柚子，瞪了他一眼，“江遇，你怎么跟孩子说话的，她还只是个孩子。”</p>

    露出微笑后，林薇薇又对柚子说，“柚子，不生气，我们好好吃饭，好吗？”</p>

    柚子依然没有给林薇薇一个正眼，她看着江遇，问，“我妈妈呢？”</p>

    江遇夹着菜，淡淡道，“这几天她有事情不能照顾你，我和薇薇阿姨会好好照顾你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她是不是死了？”柚子满眼含着泪水，却不肯在江遇面前落下来。</p>

    她咬着唇，把眼泪憋着。</p>

    江遇看到孩子这般可怜，心有些疼。</p>

    突然没了胃口，放下筷子时，他耐心地安慰着柚子，“你妈妈身体健康，她不会死。”</p>

    妈妈咳血的凄惨模样，在柚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</p>

    眼泪再也憋不住。</p>

    “我妈妈在哪里，我要妈妈！”</p>

    这破碎的声音，似要把江遇的心给撕裂。</p>

    他不愿柚子小小的心灵，受到如此伤害。</p>

    耐心的他，起了身，把柚子抱到自己腿上，轻抚她的额头，“你妈妈真的没事，过几天她忙完手上的事情就会回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骗人！”柚子眼泪滚落，“妈妈肯定出事了。”</p>

    泪水顺着柚子的脸颊和鼻尖落下来，一同落在江遇的心上。</p>

    好好的一个孩子，被林听利用和欺骗。</p>

    林听真不配当母亲！</p>

    旁边的林薇薇，叹一口气，怨道，“姐姐也真是的，怎么可以连孩子也骗。孩子多可怜啊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不许说我妈妈。”落泪的柚子，愤怒地瞪向林薇薇。</p>

    这样的怒吼，让江遇沉下脸色来，“不许这样无礼。你妈妈没有教你，对长辈要礼貌一点吗？”</p>

    林薇薇轻推江遇的胳膊：“江遇，你别说柚子了，柚子已经很难受了。都是我不好，我不说话了。”</p>

    餐厅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酸涩痛苦的柚子，一次次把眼泪憋住，又一次次因为见不到妈妈而眼泪滚滚。</p>

    小小一团的身体，像是要碎掉一样。</p>

    江遇心疼，“柚子，对不起，叔叔刚刚不该凶你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要见妈妈！”柚子哀求着，“你带我去见妈妈，好不好？”</p>

    江遇：“你现在还不能见她。”</p>

    小小的手，抓住江遇的一只手指，苦苦哀求。</p>

    “江叔叔，求求你，带我见一见我妈妈。如果妈妈真的死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小柚子不敢想象。</p>

    妈妈如果真的死了，会不会像她死去的那只狗狗一样，吐很多的血，流着泪，永远闭上了眼睛，再也喊不醒？</p>

    如果真的那样，柚子好想抱抱妈妈。</p>

    哪怕妈妈醒不过来，她也想紧紧抱着妈妈。</p>

    于心不忍的江遇，一边心疼柚子，一边愤怒着林听的欺骗行为。</p>

    为了得到林江医药的研发机密，她连柚子也要欺骗。</p>

    真不配为人母！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柚子绝食了。</p>

    一直饿到第二天中午。</p>

    江遇放心不下柚子，一直没有离开星河湾。</p>

    看着坐在角落里，一声不吭的小小身影，江遇给刘局打了一通电话。</p>

    “刘局，可不可以让林听的女儿见见她？”</p>

    “见面有些困难。”</p>

    “让她们母女俩通个电话也行。孩子见不到妈妈一直绝食，刘局，帮个忙，拜托您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</p>

    挂了电话，江遇来到柚子的身边，坐下来，“柚子，叔叔让你和妈妈通个电话，但是你要答应叔叔一个条件。”</p>

    低垂的脑袋，忽然抬起来。</p>

    柚子眼里也突然有了光，“我真的可以和妈妈通电话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江遇轻抚柚子的小脑袋，“但是你得答应叔叔，你必须吃点东西，吃什么都行。”</p>

    柚子点头，“嗯！”</p>

    “想吃什么，吃完就给妈妈通电话。”江遇耐心地问。</p>

    柚子想也不想，“我想吃牛肉面。”</p>

    十几分钟后，家里的保姆吴婶，端来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。</p>

    柚子坐在餐桌前，拿起筷子，将碗里的葱和香菜，一点一点挑出来。</p>

    直到全部挑完。</p>

    江遇就这样看着柚子。</p>

    他也不喜欢吃葱和香菜。</p>

    他清楚地记得，林听说过，柚子和他一样，最讨厌吃香菜和葱。</p>

    柚子真的和他一样。</p>

    难道柚子真有可能是他女儿？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