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原来她是真的疯了

    白静初草木皆兵，李妈的话令她顿时警惕起来。</p>

    她双手环胸，惊恐地后退两步：“我不要！你走开！大坏蛋！”</p>

    李妈一愣，然后心疼地叹了一口气：“好好，不脱，李妈不看啊，真是造孽。”</p>

    雪茶很快就空手回来，满脸沮丧。</p>

    李妈问：“我让你打的热水呢？”</p>

    雪茶气得小脸涨红：“厨房里说，夫人已经交代下去，从今日起，小姐的饭食她们一概不管，热水也不供应。让我们自己想办法。”</p>

    李妈愤愤道：“我们一没锅，二没炭，能想什么办法？你那伶牙俐齿呢？”</p>

    雪茶委屈道：“我也是这样说，可厨房里不肯，说灶上炉火已经封了，那些现成的热水都是留给静姝小姐与夫人的，咱小姐不配。”</p>

    李妈又红了眼圈：“要是老太爷在府上就好了，她们也不敢这样放肆。”</p>

    已经是深更半夜，有什么事情只能明日再说。</p>

    两人无奈收拾床褥，服侍静初就寝。</p>

    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，丫鬟水苏拎着大半桶热水进来，搁在台阶下，甩了甩手腕：</p>

    “听说你们想要热水，我家静姝小姐好心，给匀了一桶。”</p>

    水苏原本是静初跟前的二等丫鬟，白静姝进府之后，她立即扭脸“弃暗投明”，进了白静姝麾下，然后助纣为虐，没少暗中使坏。</p>

    雪茶高兴地上前接过来：“多谢静姝小姐，真是雪中送炭呢。”</p>

    桶里热气蒸腾，白静初吸吸鼻子，面色微变。</p>

    白静姝可没有这么好心，而且，这热水里一股几不可闻的药材气味，分明有猫腻。</p>

    水苏搁下水桶，却并不打算走，瞄一眼白静初，酸溜溜地道：</p>

    “真是没心没肺，活着不累啊，换成别人，如今这处境，只怕是要哭死了。她竟然还这般悠闲。”</p>

    李妈不冷不热地道：“你还有事吗？”</p>

    水苏有意无意地冲着李妈晃了晃手腕上的银手镯：“今日白妈妈吃了板子，我家小姐的意思是，以后也不打算用她，让她去浆洗房打杂。</p>

    现如今，身边缺个稳重管事的人呢。李妈，我觉得，你比那白婆子可仁义多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李妈嗤笑：“我是个笨人，不及水苏姑娘你世故，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。你请回吧。”</p>

    李妈毫不客气，水苏却丝毫不以为意，继续道：“静姝小姐才是府上真正的主子，跟着她油水儿富足，吃香喝辣，总比跟着个不干不净的傻子要好。眼光总要放远点。”</p>

    这竟是当着自己的面策反来了，毫不避忌。</p>

    李公公说得对，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，最起码，那些背地里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人，都不屑于跟你花费太大的心思。</p>

    白静初不动声色。</p>

    雪茶听得来气，搁下水桶，叉腰就骂：“端碗吃饭，撂碗骂娘，你刚离开辛夷院几天啊，就开始说小姐的不是了？你觉得那边好，就在那边待着，少来我们跟前膈应人。”</p>

    劈头盖脸一通骂，水苏脸上过不去：“我是来找李妈的，关你屁事！像你这种二啦吧唧的货，也只配伺候傻子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说谁傻？”</p>

    “说别人对得起你们吗？她可是服侍过老太监的人，身子只怕都要被玩脏了。当初雪见不听我的劝，非要跟着她去，如今落得撞碑身亡，给太监陪葬的下场。伺候这样的主子，你也好不到……”</p>

    还未说完，迎面一瓢热水，朝着她的脸泼了过来。</p>

    雪见是白静初心里的一根刺，谁也动不得，更羞辱不得。</p>

    她一把抄起旁边花架下浇花用的水瓢，舀了一瓢热水，嬉笑着，用雀跃遮掩眸中的晦涩。</p>

    “玩水喽！”</p>

    水苏被迎面泼了一脸，立即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：“啊！我的眼睛！”</p>

    捂着眼睛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：“水！给我水！”</p>

    莫非是被烫到了？</p>

    李妈弯腰试了试水温，不至于啊。</p>

    而白静初并未罢手，她上前一步，一把揪住水苏的头发，拖拽着将她摁进了水桶里。</p>

    水苏被迫跪在地上，接连被灌了好几口水，呛得直扑腾。</p>

    雪茶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。</p>

    自家小姐一向温婉如水，针扎一下都不会吭声的！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粗鲁霸气？</p>

    疯了，原来她是真的疯了。</p>

    白静初见水苏憋得直吐泡泡，便稍微松了手。</p>

    橘黄的灯笼下，水苏大口喘气，双眼通红，似乎充血了一般。</p>

    白静初像稚童一般嬉笑：“好玩儿，偷人家针，偷人家线，长个红眼儿给人家看。我们再玩儿！”</p>

    “不要！”</p>

    水苏尖声大叫：“二小姐饶命！”</p>

    白静初疑惑蹙眉：“怎么，不好玩吗？”</p>

    她手下继续使力，水苏终于害怕地叫出声来：“李妈救我，这水里有毒啊！”</p>

    白静初的手一顿：“什么毒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是静姝小姐，她往水里加了商陆荨麻粉，还有辣椒水什么的！”</p>

    白静初莞尔一笑：“我才不信呢，商陆荨麻粉会令让身上红肿刺痒的。你的脸分明没事啊？我再试试！”</p>

    水苏吓得一把推倒水桶，白静初眼疾手快，松开她的头发，抢回半桶水。</p>

    水苏立即爬起身来，狼狈地逃之夭夭。</p>

    李妈一脸的心有余悸：“天呐，静姝小姐怎么如此歹毒？”</p>

    岂止是歹毒？</p>

    白静初心里冷哼。</p>

    白静姝明知道乳娘是要给自己清洗下身，若是用了，皮肤娇嫩处难免刺痒难耐，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，谁也不会觉察是水的问题，而是质疑自己被传染了脏病！</p>

    白家会立即将自己悄无声息地处置了！</p>

    连命都不留！</p>

    所以，这压根不是什么恶作剧，而是实打实的，要将自己置于死地！</p>

    三年来，她对自己的恨意丝毫未消。</p>

    雪茶倒是不理解其中玄机，惊怒道：“我拎着这水，去找夫人理论！”</p>

    李妈拦着：“你去给静姝小姐告状，这不是自讨没趣吗？再说都夜半三更了。”</p>

    雪茶顿时泄了气：“那咱们就这么由着她欺负不成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。”</p>

    时间的确太晚了。</p>

    但等到明日，一盆水而已，怕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。</p>

    白静初望着那桶热水，不过略一沉吟，便有了主意，果断蹲下身，再次舀了水桶里的水，凑在嘴边装作要喝。</p>

    李妈顿时吓了一跳，上前一把打掉水瓢：“小姐，这水有毒，可千万喝不得！”</p>

    白静初自然不会傻到去喝有毒的洗澡水，她委屈道：“我渴了，我要喝水。”</p>

    李妈紧张地问：“你喝了多少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</p>

    白静初捂着肚子：“我嗓子疼，肚子好像也疼！”</p>

    李妈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：“你这孩子啊，能不能长点心？怎么能乱喝水呢？老太爷与大爷都不在府上，这可怎么办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