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谢相的戏，演够了吗？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听雨轩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正在分析她这三年来在江南调查到的，关于军饷案的相关证据，这时，院门忽然被人用力的踹开。</p>

    “砰！”</p>

    “楚青鸾，你给我出来！”谢云铮怒不可遏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响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听闻，从容的将文书整理好，刚推开房门，就看到谢云铮带着一队护卫，气势汹汹的闯进院子里，长剑直指她面门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眼睛危险的一眯，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。</p>

    “谢二公子这是何意？”</p>

    谢云铮咬牙切齿，“我大哥为你伤成这样，你却在此悠闲自在？说！今日的刺杀，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忽然轻笑出声，“有趣。谢相不惜以命相留，谢二公子却在此时来兴师问罪。”</p>

    她缓步走下台阶，声音冷冽如同寒霜：“不如你去问问你那好大哥，究竟是谁在上演苦肉计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胡说！”谢云铮怒极，剑锋又逼近了一寸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：</p>

    “云铮，把剑放下。”</p>

    众人回头，只见谢云祁披着黑色大氅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被两名侍卫搀扶着站在月光下。</p>

    他目光越过众人，直直的锁住楚青鸾：</p>

    “殿下受惊了。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没说话，微凉的目光昭示着她的心情并不美妙。</p>

    同时她也异常的震惊，谢云祁受伤颇重，竟这么快就醒了过来。</p>

    谢云祁见状，心下一沉，随即偏头，对着谢云铮吩咐道：“云铮，跪下！”</p>

    谢云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：“大哥！她——”</p>

    “跪下！”谢云祁突然厉呵，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，唇角溢出一丝血迹，但眼神依旧冰冷十足。</p>

    他抬手制止想要上前搀扶的侍卫，一步一步走到谢云铮面前，“对公主拔剑，你是想让整个谢家都为你陪葬吗？”</p>

    院外，闻声赶来的老太君和谢柔，以及谢夫人等人见状，纷纷顿住脚步。</p>

    谢柔正准备上前替谢云铮说话，却被老太君一把给拽了回来。</p>

    “祖母？”</p>

    谢柔不解。</p>

    “先看看！”老太君沉声吩咐道。</p>

    院内，谢云铮突然脸色变得煞白，拳头不甘的握紧，又松开，然后再握紧。</p>

    最终，碍于谢云祁的威压，他‘噗通’一声跪地，手中的长剑也‘哐当’一声落地。</p>

    谢云祁冷冷的扫过在场所有侍卫：“二公子以下犯上，杖三十，关入祠堂思过。”</p>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声音冷硬：“今日在场所有人，若让本相听到半句不该传的话，诛三族！”</p>

    侍卫们纷纷噤若寒蝉，连忙押着还在呆滞中的谢云铮退下。</p>

    转眼间，院子里就只剩下谢云祁和楚青鸾二人。</p>

    半晌，谢云祁闷咳了一声，“不知对于这个处罚，公主可还满意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冷眼旁观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：“谢相的戏，演够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谢云祁抬眸，目光幽幽的看着她：“殿下觉得，臣是在演戏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移开目光，“不然呢？本宫仔细想了想，在这京城之中，最不希望本宫回宫的，除了太子，不做他想，而谢家向来与太子同气连枝，若是谢相为了嫁祸本宫，引发朝臣对本宫的不满，而不惜自导自演，上演一出苦肉计，也犹未可知，不是吗？”</p>

    此时，夜风吹过庭院，吹起二人的衣袂，楚青鸾冷冷的注视着他，声音如霜：</p>

    “谢相的这出苦肉计，演的很精彩。只是不知道——若本宫今日真的一走了之，谢相这伤，岂不是白受了？”</p>

    谢云祁低笑一声，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胸腔渗血的绷带。</p>

    抬眼时，眼中竟带着令人心惊的暗色：</p>

    “殿下既认定臣是苦肉计，那不妨猜猜看，臣下一步要做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眯起眼睛，“无非是想要利用舆论，逼本宫处置裴将军，好寒了边关将士的心——”</p>

    “错了——”谢云祁忽然逼近一步，目光紧紧的锁住她，瞳孔深邃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。</p>

    “臣只是想看看，殿下究竟会不会对臣心软……又会心软到什么程度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俯身在楚青鸾的耳边，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处，嗓音似带着蛊惑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震惊之余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，却突然被他一把扣住腰肢，两人的距离不过半寸——</p>

    楚青鸾能清晰的看见他的眼底，正倒映着自己错愕的双眸。</p>

    他眼尾的那颗浅痣，此时也如同活了一般，随着他病态的笑意微微上扬，在月光下显出几分妖异的颜色。</p>

    下一秒，楚青鸾眼中寒光乍现，手腕一翻，三根银针已经抵在谢云祁的心口：“谢云祁，你当真以为，本宫不敢杀你？”</p>

    谁知他闻言竟笑得更加愉悦，甚至主动执起楚青鸾的手，将银针顶到他咽喉处的位置，“求之不得。”</p>

   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，“殿下不妨试试看，这一针下去……”他喘息着将手往自己的颈间按，“明早御史台的折子会不会堆满陛下的御案，说公主戕害忠良……刺杀朝廷重臣！”</p>

    “您猜，陛下会如何保您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瞳孔骤缩。</p>

    她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，可父皇……</p>

    谢云祁却已经松开她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。</p>

    “你看，殿下你犹豫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您心里也清楚，若臣真要设局，绝不会用这么拙劣的苦肉计。”</p>

    夜风吹拂着，带起一阵阵血腥气，逐渐弥漫在两人之间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僵在原地，看着手里先前那根银针还扎在他的脖子上，她终于乱了呼吸。</p>

    “谢云祁！你疯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谢云祁经过这番折腾，早就体力不支，跌坐在台阶上。</p>

    他仰着头看她，苍白的唇瓣一开一合：“臣早就……疯了！”</p>

    得知她在江南失踪的时候，他就已经疯了。</p>

    外人只知道裴渊在清水县寻了她五个日夜，却不知道，那个时候，他也去江南，掘地三尺，踏遍了清水县的每一寸土地。</p>

    可终究没能将她找回来。</p>

    从那个时候起，他压抑了多年的心思最终冲破土壤，叫他明白了，什么叫情难自控。</p>

    原来从一开始，他是公主，他是太傅的时候，他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她。</p>

    或许是她从小就尤为出色，亦或许是他欣赏她的聪慧和心性。让他看到了幼时的自己。</p>

    强者往往是孤独的，可有一天，他的世界闯入了另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另一个强者，两人朝夕相处，产生了爱情的火花也实属正常。</p>

    可谢云祁自小就知道，自己会是谢家将来的继承人，要遵守祖训，历代谢家都是以制衡皇权为己任。</p>

    谢氏祖训：宁扶昏君，不立女帝！</p>

    这让谢云祁一度陷入了痛苦和挣扎。</p>

    他开始躲避楚青鸾，不再见她，面对楚青鸾课业上的请教，他也都让别的夫子代为转告。</p>

    可越是如此，心底的那份执念就如同生了根，发了芽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。</p>

    谢云祁低声笑了起来，笑声里带着几分嘶哑。</p>

    “殿下知道吗？清水县下过一场大雨，臣跪在泥土里，翻遍了每一具尸体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手指微微发颤，摩挲着小尾指那处旧伤；“就怕找到的是您。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心头巨震！</p>

    她从没想过，当年在江南，除了裴渊，竟还有人在找她？</p>

    “后来，臣听说你嫁给了齐彻。”他忽然捂住胸口，声音透着无尽的破碎：“臣这里疼得……恨不得将它挖出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震惊的后退，却突然被他抓捉住手掌，按在他那染血的胸口。</p>

    “殿下可知？何为锥心之痛？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听闻，瞳孔骤然缩紧。</p>

    这个疯子！他该不会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