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齐彻的毒计

    楚青鸾眉眼突突直跳，一颗早已冰封的心像是被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，激起一片沸腾的雾气。</p>

    她下意识的按住胸口，那里传来一阵陌生的震颤。</p>

    但紧接着，她又重新敛了神色，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冰冷，疏离。</p>

    “谢云祁，你要本宫如何信你？”</p>

    她向前一步，凤眸如刀：“是信你谢家麒麟子的身份？还是你与楚琅二十年的表兄弟情分？亦或者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冷笑一声：“信你此刻的这番剖白?”</p>

    说着，她手腕翻转，一柄小巧的匕首突然顶在谢云祁心口的那道伤疤上，力道大得让他闷哼一声。</p>

    “你这一身的伤，还有这场叛族的大戏……可都是你自己选的。”</p>

    她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，眼神冰冷十足；“现在却冠以爱的名义，要本宫为你的选择负责。”</p>

    “谢云祁，你若想做孤臣，便独自去砍那烂树；你若想攀龙附凤，便径直去叩御书房的门。但别拿‘爱’做幌子，试图绑架本宫！”</p>

    她见过太多用‘为你好’做借口的算计，</p>

    但真正的爱，从来都不是胁迫的筹码。</p>

    一旁，差一点被谢云祁感动的知夏，在听闻后猛然清醒过来。</p>

    是啊！</p>

    这一切都是谢相他自己选择的，并且从没问过公主想不想，愿不愿意，而是自我感动式的付出。</p>

    现在却以爱的名义，要求公主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回应，这不是绑架是什么？</p>

    知夏眼冒金星的看着楚青鸾，差点就要热泪盈眶。</p>

    这才是她家殿下！任你如何疯狂偏执，我自巍然不动！</p>

    楚青鸾的一席话，让谢云祁僵在了原地。</p>

    他双拳不自觉的紧握，眉头蹙起，手背上青筋浮现。</p>

    她说的，貌似都对。</p>

    可那又怎样？若真要说算计，他也不过是算计着如何让她多看自己一眼罢了。</p>

    可眼下看来，她似乎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。</p>

    不过没关系，他有的是时间，可以慢慢等。</p>

    谢云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，喉间泛起苦涩。</p>

    “殿下想要拒绝臣，又何需找这种借口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还是那句话，不管您愿不愿意，秋猎场上，臣都会随行左右，臣想，裴渊也一定是这么想的。”</p>

    谢云祁说完这句话，转身出了院子。</p>

    这时，知夏却变得有些欲言又止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，叹了一声：“知夏，园子的事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殿下，园子奴婢不要了，郡主之位奴婢也不要了，奴婢只想一直守着您。”知夏突然跪下，声音哽咽。</p>

    知夏了解谢云祁的为人，若想要他让出园子，定然会让公主做出某种牺牲，或者履行什么承诺。</p>

    她不想因为一个园子，让公主欠下谢相的人情。更不想公主受委屈。</p>

    楚青鸾怔了怔，随即失笑：“傻丫头，父皇都已经同意了，圣旨改日就会赐下，此事又岂是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的？”</p>

    知夏咬着唇，小声道：“可是，谢相他……”</p>

    楚青鸾伸手扶起她：“你以为本宫会怕他？”</p>

    她起身站在窗前，望着远处渐沉的暮色。父皇曾告诫过她，帝王之术，重在制衡。</p>

    谢云祁再疯又如何？这天下从来都不是谁疯得厉害就听谁的。</p>

    恩情与权谋从来都该泾渭分明，今日若为他破例，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挟恩图报。</p>

    ——</p>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太子这边命人去调查了云家庶子，云砚。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陷入了疑惑。</p>

    “云家那庶子，倒是有点意思。”</p>

    心腹太监仇远也分析道：“是呀殿下，这云家庶子之前默默无闻的，近来却像是变了个人，不仅诗词学问突飞猛进，连应对云家嫡系的刁难都能游刃有余。”</p>

    “瞧着，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。”</p>

    楚琅挑眉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：“查清楚了吗？可有什么猫腻？”</p>

    “奴才派人盯了半个月，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。</p>

    云家嫡长子前日故意在诗会上刁难她，却反被他三言两语噎得下不来台，云夫人想用家法惩治他，可他竟搬出《楚律》中的庶子权益条款，硬是让云老爷出面保了他。”</p>

    楚琅轻笑一声：“倒是个妙人。”</p>

    他展开折扇摇了摇，忽然道：“去备份厚礼，就说本宫欣赏他的才学，邀他明日来墨宝斋赏画。”</p>

    而此刻，云府的偏院内，齐彻——或者说‘云砚’，正对着镜子整理易容面具的边缘。</p>

    这时，小厮匆匆进门，朝着他耳语了几句，瞬间，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。</p>

    “不枉我演了这么久的戏，看来，鱼儿终于要上钩了。”</p>

    翌日，天气晴朗。</p>

    齐彻依约来到墨宝斋。</p>

    他到的时候，楚琅正好执笔立于案前，欣赏一幅《千里江山图》。</p>

    见到齐彻到来，楚琅像是装若不经意的问道：“云公子，这幅图，你觉得如何？”</p>

    齐彻走至案前，仔细观看。</p>

    画作铺陈，山河壮阔，笔锋间却暗藏锋芒。</p>

    齐彻眸光微敛，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笑意：“回殿下，此画笔力雄浑，但细看山势走向，却暗合兵法中的‘为三阙一’之道。”</p>

    他抬手指向画中的一处峡谷，道：“若在此处设伏，可将敌军悉数歼灭。”</p>

    楚琅眼底精光一闪，故作惊讶：“哦？云公子还懂兵法？”</p>

    齐彻垂眸，故作谦虚：“略知一二。家父虽不重视庶子，但藏书阁中的兵书，倒是可以任由在下翻阅。”</p>

    楚琅点点头，不疑有他。</p>

    此前他也调查过，云家本是书香世家，只是后来没有出什么人才逐渐没落。但家中还留有几分底蕴在。</p>

    云家的家风也都是鼓励家中子弟多读书，并不限制庶子庶女阅览典籍。</p>

    紧接着，楚琅话锋一转，又问道：“那云公子觉得，如今朝中的局势，该如何破局？”</p>

    这话，就是赤裸裸的试探了。</p>

    若是答得好，摆在齐彻面前的就是一架登云梯。</p>

    答得不好，则可能丧命！</p>

    齐彻神色未变，缓步走向窗前，在一株盆景前站定。</p>

    “殿下，所谓一山不容二虎，若想要长久治安，需得剪去多余的杂枝才是。”</p>

    楚琅目光微闪，“哦？那云公子以为，眼下朝中，谁最碍眼？”楚琅的语气随意，却又暗藏锋芒。</p>

    齐彻微微一笑，目光幽深：“殿下心中已有答案，又何必问在下？”</p>

    楚琅挑眉，“若是孤非要你答呢，该如何应对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