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小事不足挂齿

    郑父接过名片，虽然不识得新诚集团的份量，但见来人穿着考究，气度不凡，知道不是寻常人物，赶紧侧身让路：</p>

    “周先生请进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微微颔首，跨过门槛他环顾四周，这间平房虽然简陋，但收拾得干净整洁。</p>

    墙上贴满了郑仪和郑浩的奖状，饭桌上盖着洗得发白的碎花桌布，窗台上摆着一排绿植。</p>

    郑母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板凳：</p>

    “您坐...”</p>

    “不用麻烦了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摆摆手，目光落在郑浩身上。这个倔强的少年嘴角还带着伤，眼神警惕又倔强，倒真有几分郑仪的神韵。</p>

    周慕云没有立即坐下，而是温和地打量着郑浩身上的伤，眉宇间流露出长辈式的关切：</p>

    “伤得重吗？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？”</p>

    郑浩倔强地摇头：</p>

    “不用！”</p>

    郑母却忍不住红了眼眶：</p>

    “这孩子倔，不肯去医院……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点点头，这才在板凳上坐下，身姿却仍挺拔如松，与这简陋的农家平房显得格格不入，却又奇异地和谐。</p>

    “郑叔叔，事情我已经了解了。”</p>

    他开门见山，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</p>

    “郑浩没做错，错的是对方。”</p>

    郑父愣住了，握烟的手微微发颤：</p>

    ”可赵家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赵家的事，您不用担心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淡淡一笑。</p>

    “他们不会再闹了。”</p>

    郑浩猛地抬头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：</p>

    “真、真的？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拿出手机，拨了一个电话。</p>

    “喂，李县长，是我，周慕云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声音依旧温和，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：</p>

    “有个小事想麻烦您，赵家最近是不是太张扬了？”</p>

    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应答声，周慕云微微点头：</p>

    “对，就是赵建平的儿子……嗯，这孩子欺负同学，该教育教育……”</p>

    短短几句话，却让郑家三口屏住了呼吸。</p>

    挂断电话后，周慕云转向郑浩：</p>

    “明天去上学，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的目光在郑家人脸上扫过，见他们仍有些不安，知道是担心学校那边的处分。</p>

    他轻笑着又拨了一个电话：</p>

    “喂，刘局长？我是周慕云……对，有个小事想请您帮个忙。”</p>

    电话开的是免提，那头教育局刘局长的声音清晰可闻：</p>

    “周总您说！什么事？”</p>

    “松林一中好像有个学生见义勇为，结果反而被处分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什么？有这种事？！”</p>

    刘局长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周总您说的是哪个学生？我马上让人查！”</p>

    “郑浩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看了少年一眼。</p>

    “这孩子看到同学被欺负，出手相助，结果对方家里有点关系，反倒让他背了处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荒唐！”</p>

    刘局长立刻表态。</p>

    “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，学校不仅不能处分，还该通报表扬！周总放心，我这就联系一中校长！”</p>

    挂断电话，房间内鸦雀无声。</p>

    郑父的手微微发抖，连烟灰落在裤子上都没察觉；郑母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；郑浩则是瞪大眼睛，仿佛在看魔术表演。</p>

    周慕云收起手机，语气轻松：</p>

    “郑浩同学明天的处分应该就会撤销，说不定还能得个表扬。”</p>

    郑父终于回过神来，拉着妻子的手就要跪下：</p>

    “周先生，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别！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连忙扶住两位老人，神色郑重。</p>

    “我和郑仪是朋友，很欣赏他的为人。这点小事，不足挂齿。”</p>

    他故意提了郑仪的名字，却又不说得太明白，既让郑家人感激，又不显得刻意。</p>

    郑母抹着泪问：</p>

    “周先生，要不要告诉仪娃子这事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不必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笑着摇头。</p>

    “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业，这点小事就让他们安心工作吧。”</p>

    他起身告辞，临走前拍拍郑浩的肩膀：</p>

    “好好读书，以后像你哥一样有出息。”</p>

    周慕云的黑色轿车缓缓驶离郑家的小院，尾灯在乡间小路上渐行渐远，最终消失在夜色中。</p>

    郑家三口站在门口，半晌没有动弹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境。</p>

    “爸……”郑浩率先开口，声音干涩，”那个人……到底是谁？”</p>

    郑父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，烫金的”新诚集团周慕云”几个字在灯光下微微闪烁。</p>

    他虽不知新诚集团有多大的分量，但从刚才那两个电话里县长的恭敬和教育局长的紧张来看，这位周先生绝非等闲之辈。</p>

    “不知道，但肯定是个大人物。”</p>

    郑父喃喃道。</p>

    郑母擦了擦眼角，脸上还留着泪痕：</p>

    “他说认识咱们仪娃子……”</p>

    三人面面相觑，一时无言。</p>

    太不真实了。</p>

    一个小时前，他们还在为赵家的威胁和学校的处分焦头烂额；而现在，一切麻烦竟如魔术般烟消云散。</p>

    郑家只是普通农户，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”大人物”扯上关系。</p>

    “哥他……在省城到底做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郑浩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，第一次对遥远的大城市产生了某种向往。</p>

    郑父捏着名片，粗糙的手指在烫金字上轻轻摩挲：</p>

    “你哥电话里只说在准备公务员面试...”</p>

    “这周先生看着不像公务员啊？”</p>

    郑母小声嘀咕，突然紧张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老头子，咱们仪娃子不会在外头...”</p>

    “瞎说什么！”</p>

    郑父厉声打断，却又忍不住压低声音。</p>

    “仪娃子打小就有主见，做事最妥当。要真认识这种大人物，肯定...肯定有他的道理。”</p>

    屋檐下的灯泡晃了晃，几只飞蛾扑打着翅膀。</p>

    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，郑浩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老旧自行车，缓缓驶向松林一中。</p>

    昨天周慕云的话虽然震撼，但一夜过去，理智渐渐回笼，那种大人物，凭什么帮他们一家普通农户？</p>

    或许只是一场恶作剧，或许……更糟。</p>

    校门口，几个经常跟在赵小川身边的混混正倚在墙角抽烟，见到郑浩，立刻直起身子。</p>

    郑浩的心猛地一沉，握紧了车把。但预想中的嘲讽和挑衅并未出现，那几个混混竟然别过脸去，假装没看见他。</p>

    不对劲。</p>

    他停好车，刚走进校门，就被班主任叫住：</p>

    “郑浩！校长要见你！”</p>

    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，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，得罪了赵家，又被校长亲自”召见”，结局可想而知。</p>

    郑浩的喉咙发紧，硬着头皮走进校长办公室。</p>

    出乎意料的是，校长竟满脸笑容地迎上来：</p>

    “郑浩同学来了？快坐快坐！”</p>

    桌上摆着一份红头文件，标题赫然是《关于撤销郑浩同学处分的决定》。</p>

    “经过调查，你之前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，学校决定撤销处分。”</p>

    校长和蔼地拍拍他的肩。</p>

    “今天课间操，还要给你颁发‘校园文明标兵’荣誉证书！”</p>

    郑浩彻底懵了。</p>

    走出办公室时，他看到赵小川正耷拉着脑袋站在走廊上，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巴掌印。</p>

    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，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富二代，竟然……瑟缩了一下！</p>

    “郑、郑哥……”</p>

    赵小川结结巴巴地开口。</p>

    “昨天的事是我不对……我爸让我跟你道歉……”</p>

    这一刻，郑浩终于确信。</p>

    昨晚那个叫周慕云的男人，真的轻而易举地颠覆了他的世界。</p>

    而原因却很简单，就是因为自己的哥哥，郑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