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全军，冲锋！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千里之外的凉州城。</p>

    攻城的喧嚣早已散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。</p>

    大蒙三王子阿勒坦，在初战失利后，并未离去，而是率领大军后撤三十里，将凉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。</p>

    总督府内，气氛更是怪异。</p>

    户部侍郎钱钟，正捏着鼻子，看着眼前桌上那块黑乎乎的，不知是用什么粗粮做成的饼子，脸上的肥肉抖得像波浪。</p>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！简直岂有此理！”</p>

    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震得那块饼子跳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“本官乃朝廷三品大员，钦差正使！那傅青山竟敢……竟敢用这种猪食来羞辱我等！”</p>

    兵部郎中孙立脸色发青，捂着自己的肚子。</p>

    “我等为国事操劳，不远万里来到这不毛之地，如今被困孤城，食不果腹，这…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！”</p>

    刑部主事王甫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。</p>

    “完了，这下真的完了。城外的蛮子不攻城，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啊！我……我不想死啊……”</p>

    就在三人唉声叹气，互相埋怨之际，傅青山一身甲胄，步履铿锵地走了进来。</p>

    他身后，还跟着鹰扬将军马钧。</p>

    傅青山看都未看桌上的食物，只是对三人拱了拱手。</p>

    “三位大人，府内一切可还妥当？”</p>

    “妥当？”钱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一下就跳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傅将军，你睁开眼睛看看！这就是你给我等准备的膳食？”</p>

    “莫非在你眼中，我等与那城头戍卒无异？！”</p>

    傅青山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块黑饼，又扫了一眼钱钟那圆滚滚的肚子。</p>

    “钱大人说笑了，将士们在城头风餐露宿，保卫城池，吃的也是这个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大人身处后院，安然无恙，伙食自然与将士们看齐，以示与全城军民共体时艰。”</p>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语气依旧平淡。</p>

    “当然，大人若觉得腹中饥饿，大可去西城墙上走动走动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里视野开阔，空气也好，想必能增进些食欲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三人，转身便走。</p>

    马钧跟在后面，强忍着笑意，心中却对这位凉州守将的敬佩又多了几分。</p>

    他现在总算明白，为什么凉州军的兵，都像狼崽子一样，因为他们的王，骨头就这么硬。</p>

    被噎得半死的钱钟，指着傅青山的背影，“你……”了半天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</p>

    最后气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，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次日，天色微明。</p>

    晨曦的微光撕开草原的夜幕，为无垠的草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。</p>

    当赵轩率领五万大军翻过一道绵长的山岗时，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间停滞了。</p>

    山岗之下，一片广阔的盆地之中，黑色的潮水，铺天盖地。</p>

    三万名身披黑色重甲的大蒙狼卫，已经列阵以待。</p>

    他们没有环绕着远方的王庭布防，而是主动出击，在这片开阔地，摆开了一个搏命的姿态。</p>

    三万铁骑，寂静无声，仿佛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。</p>

    无数面绣着狰狞狼头的黑色大纛，在清晨的微风中缓缓飘动。</p>

    一股冰冷凝实，仿佛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杀气，扑面而来。</p>

    凉州军的战马，开始不安地刨着蹄子，喷出白色的鼻息。</p>

    孟虎的呼吸变得粗重，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，眼中爆发出兴奋与残忍的光芒。</p>

    慕容烟脸色肃穆，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剑柄。</p>

    赵轩的脸上，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。</p>

    他只是抬起手，身后五万铁骑，令行禁止，如同一人，瞬间静止。</p>

    一名斥候从侧翼飞马而来，声音因激动而颤抖：“王爷！是狼卫军！”</p>

    赵轩轻轻点头，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。</p>

    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。</p>

    “嗡——”</p>

    刀身在初升的朝阳下，反射出万道金光，刺得人睁不开眼。</p>

    他用刀尖，遥遥指向下方那片黑色的钢铁丛林，再指向那钢铁丛林之后，隐约可见的，奢华的大蒙王庭。</p>

    “将士们！”</p>

    “拔都汗已经为我们摆好了盛宴。”</p>

    他嘴角的笑意，在这一刻，变得无比森然。</p>

    “那就，送他一份大礼。”</p>

    “全军——”</p>

    赵轩的声音陡然拔高，仿佛化作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。</p>

    “冲锋！”</p>

    “轰！”</p>

    号角与战鼓同时擂响，声浪仿佛凝成实质的巨锤，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胸口。</p>

    “杀！”</p>

    赵轩的刀尖所指，两万凉州铁骑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流，沿着山岗倾泻而下。</p>

    马蹄卷起漫天草屑与尘土，汇成一道势不可挡的钢铁风暴，直扑前方那片黑色的死寂丛林。</p>

    在他们身后，是三万孤夜城的步卒。</p>

    他们之前在艰苦惨烈的守城战中，失去所有战马。</p>

    但现在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刃，胸中燃烧着复仇与新生的火焰，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，紧随其后。</p>

    大蒙中军，金色的华盖之下，大蒙可汗拔都汗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冷笑。</p>

    这就是那个搅得草原天翻地覆的赵轩？</p>

    这就是那个被萨玛国师称为心腹大患的大盛凉州王？</p>

    如此直白，如此粗暴，不懂变通，只知猛冲。</p>

    这不像是战争，更像是赌徒的孤注一掷。</p>

    他身旁的幕僚孛儿帖面露忧色，但看着大汗成竹在胸的模样，又将劝谏的话咽了回去。</p>

    三万狼卫，是大蒙最锋利的尖刀，是草原上不败的神话，岂会败给一群乌合之众？</p>

    狼卫军阵中，每一个士兵都如雕塑般纹丝不动，他们是百战余生的精锐，眼神里只有对猎物的冷酷。</p>

    他们握紧了弯刀，调整了呼吸，准备用最锋利地刀锋，将这股冲来的洪流撕成碎片。</p>

    五百步。</p>

    四百步。</p>

    三百步。</p>

    越来越近，马蹄的轰鸣震得大地颤抖，凉州军的呐喊声刺破耳膜。</p>

    狼卫军的将领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弯刀，只待一声令下，便要发动雷霆万钧的反击。</p>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两军相距不足两百步，即将发生惨烈碰撞的瞬间，异变陡生！</p>

    “分！”</p>

    赵轩一声令下，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。</p>

    那股一往无前的黑色洪流，竟在高速冲锋中，如臂使指般瞬间一分为二。</p>

    两万骑兵没有丝毫凝滞，划出两道流畅优美的弧线，一左一右，擦着狼卫军的阵列边缘疾驰而去。</p>

    他们没有撞上来！</p>

    准备好迎接冲击的狼卫军，仿佛一拳狠狠打在了空处，阵型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骚动。</p>

    拔都汗脸上的冷笑，瞬间僵住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