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铁柱，你要老婆不要

    夕阳西下，染红了天边的云彩，也给河湾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背着沉甸甸的背篓，脚步稳健地走在回村的土路上。</p>

    刚走到村口，就碰上几个聚在老槐树下纳凉闲聊的村民。</p>

    这些村民一看到李铁柱，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目光就落在了他那鼓鼓囊囊、几乎要冒尖的背篓上。</p>

    “哟，这不是铁柱吗？进城了？”</p>

    一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的婆娘阴阳怪气地开口，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猜测。</p>

    “铁柱这背篓……可真沉啊！里面装的啥好东西？”</p>

    另一个汉子也凑热闹地问道，眼睛不住地往背篓里瞟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，并没有多做解释，径直往家走。</p>

    他越是这样不言不语，那些村民心里就越是犯嘀咕。</p>

    “哎哎，铁柱家昨天分了那么多野猪肉，今天又背回来这么多东西，该不会是……把那肉拿去城里卖了吧？”</p>

    这话一出，周围几个村民的眼神都变了，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。</p>

    “我看八成是！那么多的肉，他们家几口人哪吃得完？肯定是拿去县城卖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卖肉？那不是投机倒把吗？这要是被抓到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哼，这傻柱真是狗胆包天，仗着自己有点蛮力，就敢胡作非为，早晚要出事！”</p>

    这些人的议论声不大不小，刚好能传进李铁柱的耳朵里。</p>

    他们不敢当面质问李铁柱，却在背后窃窃私语，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施加压力。</p>

    或者说，是满足自己那点阴暗的嫉妒心理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脚步一顿，缓缓转过身，冰冷的目光从那几个嚼舌根的婆娘脸上一一扫过。</p>

    那眼神，像腊月里的寒风，刮得她们心里直发毛。</p>

    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，一个个噤若寒蝉，不敢再多说一个字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冷哼一声，也懒得跟这些长舌妇计较，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家院子走去。</p>

    “哥！你回来啦！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刚推开破旧的院门，三个妹妹就像小燕子似的从屋里飞奔出来，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。</p>

    “哥，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呀？”</p>

    来娣仰着小脸，好奇地盯着哥哥的背篓，小鼻子不停地翕动，似乎想从里面闻出点什么香味来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和王秀芬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，看到儿子平安回来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。</p>

    当他们看到李铁柱背篓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各种物资时，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。</p>

    “铁柱，你这是……”王秀芬捂着嘴，有些说不出话来。</p>

    “爹，娘，先进屋再说。”李铁柱笑着招呼家人，将沉重的背篓卸了下来。</p>

    一家人走进昏暗的茅草屋，李铁柱将背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。</p>

    白花花的面粉，晶莹的大米，黄澄澄的玉米面，还有油、盐、糖、布匹、药品……</p>

    每拿出一样，都让李大山夫妇和三个妹妹发出一阵阵低低的惊呼。</p>

    这些在城里人看来或许不算什么稀罕物的东西，对于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李家来说，却不亚于一座金山。</p>

    “哇！是新布！哥，这是给我们做新衣服的吗？”</p>

    招娣看着那几匹崭新的蓝布和花布，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。</p>

    “还有这个！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从背篓最底下摸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。</p>

    “来，招娣，盼娣，来娣，这是给你们的。”</p>

    他打开纸包，里面是几根漂亮的红头绳，还有几个塑料做的彩色小发卡，以及几颗用糖纸包着的硬糖。</p>

    “哇！好漂亮的发卡！”</p>

    “还有糖！”</p>

    三个小丫头顿时欢呼雀跃起来，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。</p>

    从小到大，她们连饱饭都没吃过一顿，更别说收到礼物。</p>

    招娣小心翼翼地接过一根红头绳，脸上露出了羞涩而开心的笑容。</p>

    盼娣和来娣则迫不及待地将发卡往自己枯黄的头发上比划，叽叽喳喳地讨论哪个更好看。</p>

    “给你们买的小玩意儿，喜欢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喜欢！太喜欢了！谢谢哥！”</p>

    盼娣和来娣欢呼雀跃，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和王秀芬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物资，又看看孩子们脸上纯真的笑容，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。</p>

    “铁柱啊……这……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啊？”</p>

    王秀芬声音有些发颤，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家里一下子添置这么多东西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也吧嗒吧嗒地抽着树叶旱烟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，有惊喜，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忧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笑着说道：“爹，娘，这些东西，都是我用那野猪肉和黄鼠狼换来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换……换了这么多？！”李大山和王秀芬同时惊呼出声。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点点头，轻描淡写地说道：“野猪肉卖了两块钱一斤，那黄鼠狼也卖了十五块。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来块钱，还有不少票证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一百来块钱？！”</p>

    这个数字如同惊雷一般，炸得李大山夫妇俩头晕目眩。</p>

    一百来块钱啊！</p>

    他们辛辛苦苦干一年农活，刨去上交的公粮，到手的钱粮加起来也值不了这个数！</p>

    儿子这一趟出去，就赚了这么多？</p>

    “铁柱，你……你真把肉都拿到黑市去卖了？”</p>

    王秀芬回过神来，脸上却露出了浓浓的忧色，“这……这要是被人知道了，可是要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的啊！太危险了！”</p>

    李大山也连连点头，满脸忧虑：</p>

    “是啊铁柱，财不露白，咱们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和东西，村里人肯定会议论纷纷，万一被有心人举报了，那可就麻烦了！”</p>

    他们老实巴交了一辈子，最怕的就是跟“犯法”沾上边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，知道他们是真心为自己好，心中一暖，连忙安抚道：</p>

    “爹，娘，你们别担心。黑市那种地方，我以后尽量少去。而且，我今天还遇上了一件好事。”</p>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将遇到钢铁厂后勤科严建设科长，对方想高价收购他猎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。</p>

    “钢铁厂的科长？还要高价收咱们的肉？”李大山听得一愣一愣的。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肯定地点点头，“严科长说了，他们厂里缺肉，只要我有货，他们都要，价格好商量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他们是正规单位，咱们卖给他那是支援国家建设，不算投机倒把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以后咱们再打到猎物，只管大大方方拉去就是，不用再担心被人说三道四，更不怕那些眼红嫉妒的小人。”</p>

    听儿子这么一说，李大山和王秀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。</p>

    如果真能跟钢铁厂搭上关系，那确实是一条稳妥的路子。</p>

    “那就好，那就好……”</p>

    王秀芬喃喃自语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，“咱铁柱现在有本事了，路子也广了，以后咱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！”</p>

    一家人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：</p>

    “请问……铁柱……李铁柱在家吗？”</p>

    这声音清脆悦耳，带着一丝吴侬软语的腔调。</p>

    好像是……苏晓梅？</p>

    李铁柱眉头微挑，有些意外。</p>

    这个时间点，她来找自己做什么？</p>

    “好像是知青点的苏同志。”王秀芬也听出来了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一拍脑袋，想起自己之前答应教苏晓梅防身术的事。</p>

    他当即站起身：“爹，娘，我有点事出去，晚点回来吃饭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走到院门口，拉开门栓。</p>

    门外，苏晓梅俏生生地站在那里。</p>

    只是此刻的苏晓梅，和平日里那个文静秀雅的沪上姑娘有些不太一样。</p>

    她的眼圈红红的，像是刚哭过。</p>

    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，神情也显得有些憔悴和低落，紧紧地抿着嘴唇，似乎有什么心事。</p>

    “晓梅同志，你找我有事吗？</p>

    ”李铁柱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，难道知青点又出什么事了？还是刘二狗那伙人又去骚扰她了？</p>

    苏晓梅抬起头，看到李铁柱，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，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。</p>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，却异常清晰地说道：</p>

    “李铁柱同志……我……我想问你……你……你要老婆不要？”</p>

    “啥？！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愣在原地。</p>

    老婆？</p>

    这苏晓梅，平日里文文静静、知书达理的一个沪上姑娘。</p>

    怎么会突然跑来问他这么……这么奇怪的问题？</p>

    苏晓梅紧紧地攥着衣角，低着头，不敢去看李铁柱的眼睛。</p>

   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，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。</p>

    “晓梅同志，你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轻咳一声，询问道。</p>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苏晓梅抬起头，眼圈更红了，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，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李铁柱同志，我……我想嫁给你！”</p>

    这话一出，更是如同平地惊雷！</p>

    李铁柱的脑袋“嗡”的一下，彻底当机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