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把肉交出来，重分！

    苏晓梅静静地听着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。</p>

    等张建军说完，她才抬起眼，平静地说道：</p>

    “张建军同志，我觉得铁柱同志不是你说的那种人。他救了人是事实，他凭本事打到野猪也是事实。”</p>

    “至于别人怎么想，怎么做，那是别人的事。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她不再看张建军难看的脸色，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</p>

    “你！”</p>

    张建军看着苏晓梅离去的背影，气得差点把牙咬碎。</p>

    这个苏晓梅，竟然也向着那个泥腿子！</p>

    他心中对李铁柱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天刚蒙蒙亮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打了一趟拳，活动开筋骨。</p>

    回到屋里时，母亲王秀芬已经熬好了喷香的杂粮粥，桌上还摆着一小碟昨晚剩下的红烧肉。</p>

    三个妹妹还没起，屋子里很安静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坐在灶膛边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，眉头紧锁，似乎有心事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盛了碗粥，坐到桌边，刚拿起筷子，就听见父亲小心翼翼地开了口：</p>

    “铁柱啊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嗯？爹，怎么了？”李铁柱抬头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犹豫了一下，看了看正在忙活的妻子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，压低声音说道：</p>

    “爹跟你说个事……那个……知青点的苏晓梅同志……你以后……还是离她远点吧。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一愣，放下筷子：“为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他想起昨晚苏晓梅在人群中关切的眼神，还有之前送来的鸡蛋和衣服，心里对那个文静的沪上姑娘颇有好感。</p>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</p>

    李大山叹了口气，凑近了些，声音更低了，“爹知道那姑娘人不错，可……可她已经被村里的刘二狗给盯上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刘二狗？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眼神一冷，想起了昨天父亲和妹妹们异常的反应，还有招娣额头上的伤。</p>

    “对！”</p>

    李大山声音带着恐惧，“刘二狗他哥刘大奎，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！听说他这几天就要从县里开会回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要是让他知道你跟苏晓梅走得近，再加上你又打断了刘二狗一条腿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铁柱啊，爹怕……怕他们会对你下死手啊！”</p>

    李大山越说越激动，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。</p>

    “咱们家好不容易安稳点，你现在又不傻了，咱们惹不起他们，躲远点行不行？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听完，沉默了片刻。</p>

    他终于明白昨天家里人为什么那么反常了。</p>

    肯定是刘二狗趁他不在家，上门来找麻烦了！</p>

    招娣额头的伤，还有那只不翼而飞的兔子，八成都是刘二狗干的好事！</p>

    一股怒火在他胸中升腾而起。</p>

    但他面上依旧平静，只是淡淡地对父亲说道：</p>

    “爹，您放心。我李铁柱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人不犯我，我不犯人。他刘家要是敢再来惹事，我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！”</p>

    他的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煞气，让李大山看得心惊肉跳，想劝又不知从何说起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嗓门：</p>

    “李铁柱！李铁柱在家吗？！”</p>

    李婶的声音又急又响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催促。</p>

    拍门的声音“砰砰”作响，震得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直晃荡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脸色一变，刚想说什么，李铁柱已经站起身，眼神平静无波。</p>

    “我去看看。”</p>

    他走到院门口，拉开门栓。</p>

    门刚一开，李婶那张刻薄的脸就挤了进来，身后呼啦啦跟进来十几个村民，男男女女都有。</p>

    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院里瞅，那架势，倒像是来抄家的。</p>

    李家本就不大的院子，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。</p>

    “哟，铁柱在家啊！”</p>

    李婶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李铁柱，又往屋里扫了一眼。</p>

    目光在桌上那碗没吃完的红烧肉上停留了片刻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嫉妒。</p>

    “我这不是寻思着，你家昨天发了那么大一笔横财，手头宽裕了，我那三升玉米面，是不是也该提前还我了？”</p>

    她故意把“横财”两个字咬得特别重，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。</p>

    李铁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，又扫了一眼她身后那些面色各异的村民，淡淡问道：</p>

    “李婶，讨债就讨债，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，是什么意思？怕我赖账不成？”</p>

    “呸！谁知道你个傻……你个刚不傻的会不会赖账！”</p>

    李婶被噎了一下，立刻柳眉倒竖，唾沫星子横飞，“我带人来怎么了？我带乡亲们来给你家道喜难道不行？”</p>

    她叉着腰，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，指着屋里那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猪肉，满脸不忿地嚷嚷道：</p>

    “李铁柱！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！昨天分肉的事，你当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啊？！”</p>

    “凭什么你一个人就能分走一半的野猪肉？那野猪是山上的，是集体的！“</p>

    “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，连点油星子都见不着，你们倒好，一下子分那么多！这不公平！”</p>

    “你家几口人，吃得下那么多肉吗？也不怕撑死！”</p>

    她身后的几个村民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起哄：</p>

    “就是啊！太不公平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赵书记也太偏心眼了！哪有这么分肉的？”</p>

    “铁柱家这肉，我看就该拿出来，大家伙儿重新分分！”</p>

    “对！重新分！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冷眼看着这群被贪欲冲昏了头脑的村民，心中冷笑。</p>

    他知道，这些人就是眼红他家分到的肉，想趁机浑水摸鱼，再捞点好处。</p>

    此刻，在李家院墙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。</p>

    刘二狗正拄着拐杖，得意洋洋地看着李家院子里的热闹。</p>

    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游手好闲的小弟，都是平日里跟他混的村痞。</p>

    “二狗哥，高啊！”</p>

    一个小弟谄媚地笑道，“您就这么稍微一挑唆，那李婶就真带着人去闹了！”</p>

    刘二狗吐了口烟圈，三角眼里闪着阴毒的光：</p>

    “哼！那老娘们就是个见钱眼开、爱占小便宜的货色！我随便提了两句她憋不住了，抓耳挠腮地要去分肉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下好了，”</p>

    另一个小弟嘿嘿笑道，“要是那李铁柱识相，乖乖把肉交出来，那咱们也能跟着沾点光。他要是不交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不交？”</p>

    刘二狗冷笑一声，摸了摸自己还绑着绷带的腿，“他敢不交？！”</p>

    “他要是不交，就是不顾集体，不顾乡亲！到时候，老子就名正言顺地带人进去‘帮’乡亲们讨个公道！”</p>

    “到时候，新账旧账一起算！非得把那小子打出屎来不可！”</p>

    他早就盘算好了，今天这出戏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亏。</p>

    李家院子里，王秀芬听到外面的吵嚷声，也扶着门框走了出来。</p>

    看到这阵仗，她吓得脸色发白，连连咳嗽，声音虚弱地对李婶说道：</p>

    “李家嫂子……咳咳……你这是干啥呀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这肉是……是赵书记亲自分的……铁柱他……他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打回来的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呸！你个病痨鬼少在这儿装可怜！”</p>

    李婶见正主出来了，气焰更盛，指着王秀芬的鼻子破口大骂：</p>

    “什么赵书记分的？赵书记那是被你们家这傻小子给蒙骗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还冒着生命危险？我看他是走了狗屎运吧！”</p>

    “就凭他？一个傻了几十年的窝囊废，突然就能打野猪了？糊弄鬼呢！”</p>

    “你们李家就是一群扫把星！男人是个瘸子，女人是个痨病鬼，生个儿子还是个傻子！”</p>

    “现在好不容易不傻了，就学会占集体的便宜了？我告诉你们，门儿都没有！”</p>

    李婶越骂越难听，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喷。</p>

    李大山气得浑身发抖，想上前理论，却被李铁柱一把按住。</p>

    招娣、盼娣和来娣三个小姑娘也被这阵仗吓坏了，躲在母亲身后，吓得哇哇大哭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呜呜呜……娘……我怕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别骂我爹娘……呜呜……”</p>

    王秀芬被骂得眼泪直流，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。</p>

    她拉着李婶的衣角，哀求道：“李家嫂子……咳咳……求求你……别骂了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我们知道错了……那玉米面……我们现在……现在就还你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还玉米面？现在说这个晚了！”</p>

    李婶一把甩开王秀芬的手，恶狠狠地说道：“今天你们要是不把那多分的肉拿出来给大家伙儿分了，这事没完！”</p>

    院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，眼看就要失控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一直沉默的李铁柱突然开口了。</p>

    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平静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：</p>

    “李婶，不就是想分肉吗？至于这么大动肝火？”</p>

    李婶一愣，随即嗤笑道：“哟，傻……李铁柱，你口气倒不小！怎么，你想通了，现在给大伙重新分肉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</p>

    李铁柱点点头，转身走进屋里。</p>

    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，他很快就出来了。</p>

    拎着一大块带着骨头的猪肋排！</p>

    那肋排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，上面还带着厚厚的肥膘，在晨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。</p>

    “嘶——”</p>

    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。</p>

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块猪肋排给吸引住了，包括李婶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