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东西开门，但有残

    深夜，罗旭刚推开小院儿的门，发现里面还亮着灯。</p>

    他连忙走进去，只见母亲正坐在桌前，做着零活。</p>

    零活，便是一些简单的手工活，做好了定期交给雇主。</p>

    这些年，韩蓉没有正式工作，就是靠着做零活，养活几个孩子。</p>

    “妈，这么晚，您还没睡啊？”</p>

    韩蓉回头白了他一眼：“哪疯去了？这都几点了？”</p>

    罗旭咧嘴一笑，走到床边帮母亲一起收拾。</p>

    “和斌子出去溜达了一圈，喝了口啤酒。”</p>

    “闻出来了！”韩蓉没好气道，“光喝酒没吃饱吧？”</p>

    “嘿，还得是亲妈，差一口饭呢！”</p>

    韩蓉嘴上不乐意，可心里并不埋怨儿子。</p>

    毕竟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，和小哥们一起喝口啤酒，也不是什么大事。</p>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她便将热腾腾的米饭，和剩的鱼端了上来。</p>

    看着母亲继续做着零活，罗旭一边扒拉着饭，一边说道：“妈，以后这零活，您就别做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做？那咱娘俩吃嘛？你赚的钱，妈都给你攒着呢！”</p>

    韩蓉笑了笑，她也明白，罗旭是不想她太累。</p>

    “不用，妈我有钱！”</p>

    说着，罗旭从大裤衩里，将三万块掏了出来，摆在了桌上。</p>

    “啊？大旭，你……你干嘛去了？怎么那么多钱？”</p>

    韩蓉吓了一跳，老花镜差点掉了。</p>

    罗旭连忙解释：“妈，您踏实住了，您儿子一不偷二不抢，绝对不是犯法来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跟犯不犯法没关系，大旭，你必须跟妈说清楚喽！”</p>

    韩蓉一脸紧张道。</p>

    “妈，您听我说，我不是在方爷爷家经常看古董吗？今儿就试着帮人看了个物件儿，这是报酬！”</p>

    见老妈着急，罗旭便随口说了个理由。</p>

    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说实话，只是把古玩行的道道讲出来，非把老妈说晕了不可。</p>

    而这个理由，似乎最简单易懂。</p>

    “还有专门干这个的？大旭，你会看吗？可别给人家看坏了啊！”韩蓉满是担心道。</p>

    “妈您太逗了吧？这玩意儿还能看坏了？”罗旭笑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韩蓉却是踏不下心，儿子能赚钱是好事，但她真怕这不是正路。</p>

    在她看来，倒是不如在饭馆儿先干着，钱不多，好歹踏实。</p>

    “妈不懂，可万一没看好，人家找你麻烦怎么办？”</p>

    罗旭放下筷子，蹲在了老妈身前，抬起头笑道：“妈，这钱您就放心收好，您儿子这辈子不会做缺德事，更何况，我总不能一直在饭馆儿打杂啊。”</p>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韩蓉也是点了点头，对于罗旭的性格，她其实很了解。</p>

    自己三个孩子中，就数这个老三最踏实。</p>

    “妈信你，这钱妈给你存着，以后娶媳妇儿时候用，不过你也别乱花，总在外面吃花钱多！”韩蓉嘱咐道。</p>

    “我记着，我就爱吃您做的！”罗旭嬉皮笑脸道。</p>

    韩蓉脸上也露出笑容，伸出手摸着儿子的脸：“就知道哄你妈，赶紧吃，吃完歇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嗳！”</p>

    吃过饭，罗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。</p>

    并不是因为赚了钱，而是那抹时而出现的红光，让他一直费解。</p>

    自己眼睛病了？可为什么只有看到真物件儿才会发光？</p>

    但如果是特异功能，自己也没干嘛啊，以前怎么没有？</p>

    这一夜，罗旭睡得很香，梦里不知摸了多少物件儿，而那些物件儿似曾相识。</p>

    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……</p>

    一觉睡到九点钟，罗旭起床便联系了曹世勇。</p>

    听罗旭要来，曹世勇倒是挺高兴，说自己就在店里呢。</p>

    由于不是周末，红光饭馆中午人不多，所以罗旭一般都是晚上过去帮忙。</p>

    随后，他给徐文斌打了个电话，这货也才刚起，两人约在胡同口吃了个早点，便直奔天州古文化街。</p>

    古文化街，位于天州城里东北角，临河而建。</p>

    作为地方文化发源地，记录着数百年近代史，承载了丰富的文化、历史底蕴。</p>

    虽然不是周末，但来这里逛的人当真不少，一眼望去，大小店铺、摊位前，都是满满的人。</p>

    毕竟除了古董店，还有不少百年民间艺术品店和文玩摊子，再加上独有的文化气息，自然吸引了不少本地、外地游客。</p>

    穿过人群，两人走了约莫十来分钟，便找到了曹世勇的店，宝月斋！</p>

    如曹世勇所说，玻璃柜台中摆放着数百个鼻烟壶，各式各样，无不精美。</p>

    此时曹世勇正坐在茶桌前，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仔细看着。</p>

    而他面前，还坐着一个中年人，男人皮肤黝黑，脑后还留着一个长辫子，手里把玩着两个通红的核桃，满是社会大哥的感觉。</p>

    见罗旭走进，曹世勇将鼻烟壶放在眼前的绒布上，站起身来。</p>

    “哥俩来啦，我这正看个壶，你们自己倒茶，别客气！”</p>

    罗旭饶有兴致地笑了笑：“曹哥又收新货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哈哈，我不就是干这个的嘛？来，给你们介绍一下，这位是张老板，绝对是大收藏家！”</p>

    说着，曹世勇又指了指罗旭：“老张，这是我兄弟大罗旭，这小子眼力不一般！”</p>

    这张老板叫张军，本来是开足疗店的，后来赚了不少钱，索性就不干了，开始玩收藏。</p>

    “眼力？呵。”</p>

    张军扫了罗旭和徐文斌一眼，轻笑一声。</p>

    感受到那股子傲慢和语气中的鄙夷，徐文斌撇起嘴嘟囔了两个字。</p>

    虽然没出声，不过看得出，是脏话。</p>

    罗旭却没理会，自顾自地欣赏起了曹世勇的鼻烟壶。</p>

    “曹哥，您这好东西真不少！”</p>

    曹世勇笑了笑：“多少也比不了你的眼力，对了兄弟，这个壶你帮我掌掌眼？”</p>

    掌眼，古玩行术语，意思就是请人家帮看看新老。</p>

    一听这话，张军不乐意了，朝着曹世勇冷笑道：“哟？老曹，你这几个意思？让个青茬儿看我的壶，臊我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少废话，我收物件儿，愿意找谁看你管得着吗？”</p>

    说着，曹世勇把罗旭招呼到身边，指了指鼻烟壶：“来，大旭，帮哥！”</p>

    罗旭没有直接上手，而是先低头看了看。</p>

    只见绒布上摆着一个青玉鼻烟壶，绿玛瑙的塞子（鼻烟壶盖），塞子下面连接一个小铜勺。</p>

    铜勺形似挖耳勺，用它把鼻烟粉盛出来，放在拇指根部的小窝里，再用鼻子吸，这便是吸鼻烟的步骤。</p>

    壶上雕工并不复杂，简单的几个线条，却凸显着简约、大气。</p>

    青玉品质一般，不过包浆厚重，表面似是反着天然油光，一眼老的东西。</p>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那抹红光也再次浮现。</p>

    再次见到红光，虽然罗旭还是不解，但也没有先前几次那么惊讶了。</p>

    他甚至更加肯定了这壶是老的。</p>

    “曹哥，这壶是张老板的？”罗旭看向曹世勇。</p>

    “废话，不是我的还是你的？”</p>

    张军有些不耐烦道，旋即白了曹世勇一眼。</p>

    “老曹，你别耍花样啊，找个青茬子来看，想杀价？反正我这壶是全品，低了一万八不卖！”</p>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罗旭暗暗有些不爽了。</p>

    心说你一口一个青茬的，没完了？</p>

    索性，他冷笑一声，便将鼻烟壶直接放下了。</p>

    “东西老的，开门儿，不过……有残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