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栽赃

    上舞台前，姜雨薇给秋榕榕加油打气，给她的胸口别了一枚四叶草胸针，“别紧张，这会给你带来好运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深吸一口气，手心都是冷汗。</p>

    她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。</p>

    虽然是秋天，但身边的人打扮得都很时尚，只有她长裤长袖，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，身上最亮的装饰，也就是那枚宝石镶嵌的四叶草胸针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一直在往台下看，怕徐照过来找茬。</p>

    幸好，徐照最近不怎么来学校。</p>

    姜雨薇拿着话筒走上前，她很自信，天生属于舞台，眉眼飞扬地笑着说着开场白。</p>

    舞台灯骤然亮起，吉他是前奏，音浪一波一波的，秋榕榕走到属于自己的架子鼓前，敲下鼓点。</p>

    晚风吹起她的发丝，彩色灯光打在她脸上，她忽然觉得大学就应该这个样子，随着音乐放轻松，秋榕榕跟着舞台上的人一起笑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这是她来归墟市之后，最快乐的一刻。</p>

    没有绑架犯，没有欺凌，没有房子里的那些怪声音……她身边的人青春洋溢，充满了生命力，她被年轻的人包围着，就像她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。</p>

    直到一名女生脸色铁青地走上台，抓住秋榕榕的衣领，把她胸口的四叶草胸针扯下来，冷着脸质问她：“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？！”</p>

    表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。</p>

    “滋啦——”</p>

    麦克风放大争论的声音。</p>

    草坪里围观的学生窃窃私语。</p>

    无数目光又落在了秋榕榕身上，她如坐针毡。</p>

    “这是姜雨薇送给我的……”秋榕榕震惊地看向主唱位置的姜雨薇，等着她给一个解释。</p>

    姜雨薇却只是惊恐地摇了摇头，“不是我给你的，你别赖在我身上！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一瞬间觉得血凉了。</p>

    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？这个胸针就是你在上场之前给我的，说会给我带来好运！”</p>

    姜雨薇摇头，她不承认。</p>

    底下的学生纷纷议论此事。</p>

    「谁不知道姜雨薇家是开公司的啊，她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名牌，人特别好，怎么会偷东西？」</p>

    「对啊！赖谁也不应该赖到姜雨薇身上！」</p>

    「也只有姜雨薇这种没心眼的会和秋榕榕交朋友，谁不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啊？一般经历过全家死在面前这种事，怎么可能心态还正常？」</p>

    「说不定她觉得全世界都是欠她的，所以才出来偷东西。」</p>

    「我倒觉得是嫉妒。」</p>

    「对，肯定是没见过好东西，眼红了才去偷……」</p>

    那些议论的声音变得很大，如鼓锤。</p>

    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，秋榕榕想去质问姜雨薇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但姜雨薇躲在了人群后面，不敢正视她。</p>

    女生在秋榕榕的耳边叫喊道：“你知道这个胸针多少钱吗？这个胸针是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！对我而言比生命还重要！”</p>

    她最后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：“我一定要送你去坐牢！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感觉自己的嘴唇是干的，指尖发凉，心脏被重物压着，钝钝地痛。</p>

    她眼前的一切被蒙上了一层雾。</p>

    四周的人影浮动，却都离她越来越远。</p>

    后面变得很混乱。</p>

    那名女生报了警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是沈砚川带着秋榕榕的精神鉴定报告把她从警署里领出来的。</p>

    她机械地迈开步子，跟着沈砚川走出警署，天色阴沉，风吹得她睫毛微颤。</p>

    这个鉴定报告，真是一张免死金牌。</p>

    让秋榕榕虽然背着小偷的称号，但还是全身而退。</p>

    “你男朋友在外地出差，短时间赶不回来，他知道谭松是你同学，联系了他，他又找了我。”沈砚川解释着来龙去脉。</p>

    谭松之前帮人看赌场，进过几次警署，每次来都要吵架，为了让事情顺利点，谭松找来了很像好学生的沈砚川和警员沟通，救秋榕榕出来。</p>

    沈砚川：“那个四叶草胸针没坏，已经还给那个女生了，她很生气，但念在你生病，还是原谅了你。”</p>

    “这个胸针不是我偷的，是姜雨薇给我的。”秋榕榕重复着这句话，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。</p>

    沈砚川有些为难地说：“姜雨薇家境很好……”</p>

    是的，姜雨薇家境好，做不出偷鸡摸狗的事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是孤儿，会偷东西。</p>

    谭松挡到秋榕榕面前，“沈砚川，我相信这个东西不是秋榕榕偷的，她不是偷鸡摸狗的人。”</p>

    谭松觉得，秋榕榕心肠这么软，她不把自己饭钱捐出去给贫困儿童吃饭就已经不错了，怎么可能去偷窃呢？</p>

    沈砚川推了下挺翘鼻梁上的眼镜，“你们两个呀，现在不是我们相不相信的问题，是整个学校的人都认为这枚胸针是秋榕榕偷的。”</p>

    小偷两个字压下来，谁还敢和秋榕榕做朋友。</p>

    “管别人的眼光做什么？”谭松本来想伸手拍一下秋榕榕的肩膀，但想起她之前说的保持距离，手悻悻地收回。</p>

    他对沈砚川说：“你好歹是学生会副主席，在学校帮我照顾她一点。”</p>

    沈砚川无奈答应下来。</p>

    结束之后，谭松让沈砚川帮忙送秋榕榕回来，秋榕榕摆摆手，对谭松说：“你送我一段路吧。”</p>

    她叫了网约车。</p>

    谭松和她一起坐在后排。</p>

    一路上，他们都没有说话。</p>

    直到下车后，秋榕榕站在小区的门口对他说：“谭松，谢谢你相信我，还站出来帮我说话，我接受你之前的道歉。”</p>

    这句话像一道光，从谭松胸口破开这些天封闭的口子，照进来，照得他眼睛发涩、喉咙发紧。</p>

    他低头看她，她站在灰蓝色的别墅区门口，身影瘦削，眼里带着疲惫却依旧清澈。</p>

    他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。</p>

    他想说“我和别人不一样”“我不会再背叛你”“不会再伤害你”。</p>

    他想说“如果你想做个逃兵，我可以带你一起走，去其他城市，去一个恩怨没有那么深的地方”。</p>

    但最终，谭松只是别开脸，假装不经意地把嗓音压低，说：“你不生我的气就好啦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生气了。”秋榕榕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饭盒，递给谭松，“这个是我自己做的，本来想着校园音乐节结束之后没地方吃饭，就自己带了一份。”</p>

    她现在吃不下东西。</p>

    谭松跟着奔波，也没吃到饭。</p>

    “有点清淡，你要是不嫌弃的话，给你当晚餐吧。”</p>

    谭松收了下来，“我明天把餐盒洗好后还给你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点了点头。</p>

    “你会好好的吧？”谭松见秋榕榕如此失落，有些不放心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抬起头，“我会坚强面对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秋榕榕接下来在学校里的日子不好过，没有人再愿意坐在她的身边。</p>

    去食堂吃饭的时候，身边的人也指指点点。</p>

    走在学校的路上，还会被人恶意喊“小偷”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去找姜雨薇，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做。</p>

    但姜雨薇躲着她，还和那个被偷了四叶草胸针的女生做了新的朋友。</p>

    她看她的眼神，那么陌生。</p>

    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，却没有给她一个解释。</p>

    而这段孤独被排挤的时间，沈砚川陪在她身边，一起上自习，一起吃饭，一起参加校园活动，让她显得没那么形单影只。</p>

    一个月之后，徐照的生日宴如期而至。</p>

    上次因为四叶草胸针的事情，秋榕榕忘记提醒谭松，直到她收到徐照的电话，才匆匆发消息给谭松，让他一定要小心，防止徐照又使什么坏点子。</p>

    徐照生日宴，秋榕榕没去。</p>

    她甚至没去学校，缠着周景行在家里陪她，结果收到谭松发的短信，说他把钱藏在出租屋的枕头芯里，如果他出了事，这些就是他的遗产。</p>

    他让秋榕榕拿着这笔钱去读研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收到信息吓坏了，她央求着周景行带她去徐照的别墅。</p>

    感谢周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，秋榕榕进入徐照院子里的时候，看见游泳池里飘着一具尸体，半边游泳池的水都被鲜血染红了。</p>

    谭妈妈在游泳池里被淹死。</p>

    而此时此刻，徐照肩膀上扎着谭松捅进去的那一刀。</p>

    而徐照拿着枪，抵着谭松的脑门。</p>

    徐照肩膀的血顺着刀滴在谭松的脸上。</p>

    漆黑的枪口对准谭松。</p>

    他要杀了他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举起手机，在保镖冲上来之前大声喊道：“徐照，你不要开枪，我已经报警了！”</p>

    他们两人都赤红着眼睛，看着秋榕榕。</p>
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！”</p>

    他们异口同声，却是截然不同的语调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