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偷窃

    邻人遗斧</p>

    越怀疑一个人，就越觉得对方处处透着可疑。</p>

    这样是不对的。</p>

    没证据的事情，秋榕榕在心里警告自己别乱想。</p>

    她目光移到脚边并不便宜的大果篮上，微微发愣。</p>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没有能用的笔了？这个给你。”姜雨薇从笔袋里拿出新款星黛露联名笔，限量版，网上需要加价才能买到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立刻摆手，“这款贵，我不能收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说给你就给你。”姜雨薇强硬地把笔塞进去秋榕榕的手心里，“也就一支笔而已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坦然一笑。</p>

    确实，一支笔而已。</p>

    “那谢了，回头请你喝奶茶。”秋榕榕大大方方地收下。</p>

    姜雨薇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到连一支笔都需要偷窃的人。</p>

    她浑身上下都是牌子货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听别人说，她头上那个发夹都得两千块。</p>

    她热情开朗，会为她打抱不平。</p>

    就连姜雨薇送秋榕榕的那支笔，也远超秋榕榕丢失的那支笔的价格。</p>

    她不该怀疑她。</p>

    上午就两节课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不住校，中午回家时间又太赶，她想在学校找小时工，赚点零花钱。</p>

    走到教学楼旁边的小巷子，秋榕榕看见徐照和他的小团伙正在殴打谭松。</p>

    可能男人比较抗打。</p>

    徐照对谭松下手，比上次他对秋榕榕下手狠多了。</p>

    谭松被按倒在学校后巷那条逼仄幽暗的小巷子里，泥水混着落叶，沾满了他单薄的校服外套。</p>

    那些人围成一圈，拳脚如雨点般落下。</p>

    拳拳到肉，毫不留情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看见徐照抬起脚，狠狠地踹在谭松的腹部，谭松躲不开，只能用胳膊去挡，徐照就用棒球棍砸他的手，一下又一下，他咬着牙，硬是没求饶。</p>

    骨头太硬，就容易被打到皮开肉绽。</p>

    其中有一棍子打到谭松的头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看见棍子折断，前半段飞了出去，谭松的身体猛地一抖，重重倒地，发出沉闷一声。</p>

    他脑袋歪过来，眼神涣散，脸正好对着秋榕榕的方向。</p>

    鲜血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滴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想起爸爸的头折断时候的样子。</p>

    她下意识往后退。</p>

    一步、两步……</p>

    脚步踉跄，脸色惨白。</p>

    谭松应该已经看见了她了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扭头就跑。</p>

    她得去找帮手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第一反应，其实是去找老师。</p>

    但是大学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？</p>

    算了，来不及想太多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只能跑到行政楼去找辅导员。</p>

    辅导员是位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姑娘，实习期还没过，正低头，在电脑前敲字。</p>

    听完秋榕榕气喘吁吁地说完，脸色顿时变了。</p>

    她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，连外套都没拿，直接跟着秋榕榕冲了出去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带着辅导员快步跑回小巷口，刚一拐进去，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。</p>

    她的脚步顿住。</p>

    墙根下，谭松靠坐着，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，洇进地砖的缝隙里。</p>

    他低着头，半边脸肿胀变形，嘴角裂开，正喘着气，眼睛半睁着看着前方。</p>

    辅导员倒抽一口气，脸色煞白，手捂着嘴，“这是谁干的？太过分了，在学校竟然敢如此伤人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快步走上前，“老师，他在流血，我们快把他送去医务室吧。”</p>

    她和辅导员一起，用力把谭松扶起来。</p>

    谭松个头高，看着瘦，身上其实都是肌肉，他那个重量，把秋榕榕和辅导员压得喘不过气。</p>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别多管闲事。”谭松嗓子哑了，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，还有半颗断掉的牙齿。</p>

    辅导员板着脸，义正言辞地说道：“我是学校的辅导员，有责任为你的安全负责！”</p>

    “老师，你是新来的吧？”谭松轻笑一声，扯动嘴角的伤口，疼得他说话有些不自然。</p>

    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太阳，“你会后悔的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在旁边听着辅导员安慰谭松。</p>

    心却越来越沉。</p>

    熙熙攘攘的学生在路上走过，他们青春洋溢，对未来充满希望。</p>

    越过人群，秋榕榕看见，徐照就站在不远处，讥讽地看着她。</p>

    处处是阳光，他站在阴影处。</p>

    像是来找她索命的恶鬼。</p>

    把谭松送去医务室之后，辅导员回去处理工作，秋榕榕心神不宁，坐在病床旁边陪他。</p>

    上午姜雨薇给的大果篮，倒是便宜了谭松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剥了一个橘子，果皮抛进塑料袋，她把橘瓣掰开一半，递到谭松面前。</p>

    谭松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，头破了，手臂骨裂，牙断了半颗，其他的都是皮外伤。</p>

    “你不该多管闲事。”</p>

    “嗯。”秋榕榕一瓣一瓣掰着橘子吃，“我挺后悔的。”</p>

    没勇气直接冲上去。</p>

    良心未泯，做不到见死不救。</p>

    救了人，被徐照看见，秋榕榕又害怕被报复。</p>

    听秋榕榕这么说，谭松觉得口中的橘子有点酸。</p>

    他没胃口，把剩下的橘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，问道：“你这三天去哪里了？怎么不来学校？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实话实说：“被绑架了。”</p>

    谭松倏地坐直身体，神情一紧：“凶手是不是来找你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现在没证据指证那个人和你父亲是同伙。”</p>

    谭松皱着眉，语气激动：“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？我的爸爸不是凶手！他只是替罪羊！那个绑架你的人才是杀你全家的罪魁祸首！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，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，当年，在地下室的时候，我亲眼见过你父亲的脸。”秋榕榕寒着脸，她的手指缓缓收紧，回忆令她痛苦不堪。</p>

    没有证据，谭松的父亲怎么可能被判处死刑。</p>

    当年，秋榕榕在挣扎的过程中，扯掉过凶手的面罩。</p>

    行凶的人，就是谭松的父亲。</p>

    他一点都不冤枉！</p>

    谭松神色讪讪，没什么底气，“可我的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人，他救助过很多流浪猫狗，他……如果不是被人设局，染上赌博，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……”</p>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谭松几度哽咽。</p>

    他被徐照殴打时硬得很，说到自己已经被枪毙的父亲，却红了眼眶。</p>

    果然，谁的爹妈，谁心疼。</p>

    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。</p>

    都明白彼此无辜。</p>

    但独处时，又互相觉得别扭。</p>

    “一个赌鬼，欠了外面钱，把自己的良心输出去，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开脱的。”秋榕榕无比疲惫，“你说你父亲不是罪魁祸首，可是因为你查到背后真凶的线索？”</p>

    若有共犯，当偿还她家的血债。</p>

    此时，手机铃声响起。</p>

    是周景行的电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