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封锁

    鱰徐照对此地地行了如指掌，他带秋榕榕从通风管爬出去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看着外面断壁残垣，枪声不断，躲在废墟后，问道：“你既然知道这条路，之前为什么不逃？”</p>

    徐照干咽下一颗止疼药，“在里面其实还可以，活不算太累，还安全。”</p>

    随后，徐照看见一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心。</p>

    他挑了挑眉，准备牵上去。</p>

    “止疼药能不能也给我一颗？”</p>

    原来是要止疼药，徐照误会她的动作，还以为她要他牵着手跑。</p>

    徐照从药瓶里倒了一颗给她。</p>

    他上下打量着她，“你身上哪里痛？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把止疼药咬碎了才咽下去，药片苦涩，她舌头发麻，缓了好一会才叹气道：“你应该问我身上哪里不痛，这次若能逃走，我这个身体没几年养不回来。”</p>

    徐照不会安慰人，他干巴巴地说道：“我也活不久。”</p>

    “其实那个蝮蛇很漂亮，你跟着她也不算亏。</p>

    你带我逃跑，我能跟着周景行走，你怎么办？</p>

    离开这里，你又失去了谋生之所。”</p>

    徐照既然逃出来，就肯定不会再回去。</p>

    “没那么简单，你是正常人，你不懂，也不必懂。”</p>

    他见秋榕榕一片天真，不知如何告诉她，蝮蛇要他入珠，用滚烫的蜡油烫他，中途还喜欢戴假的玩他，每次都搞得一床单都是血。</p>

    忍无可忍，当然是赶紧跑路。</p>

    徐照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，似是想起了不堪回忆的过往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敛下好奇心，不再追问。</p>

    他们现在没有办法穿过封锁区，去找周景行等人。</p>

    “走吧，找个废弃楼层和战争难民躲在一起，等周景行的人来附近搜寻你的踪迹后，你再出来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万一被蝮蛇的人先一步抓到……”秋榕榕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，死者暴尸荒野，无人掩埋，她害怕他们最后，也是如此。</p>

    “那就算我跟着你一起倒霉。”徐照单手叉腰，上下打量她，“你不会真的这么衰吧？”</p>

    最近这些事情闹得，秋榕榕对自己都快失去信心。</p>

    “不，我们很走运，我们一定能逃走。”秋榕榕口上避谶，像老和尚念经般重复这句话。</p>

    墙上塔楼的钟声停止，街道上空无一人，只剩猫从死人身上跳过去，舔舐他们冻硬的脸颊。</p>

    徐照找了一栋被轰炸过的废弃楼带着秋榕榕躲进去。</p>

    楼里聚集着许多战争难民。</p>

    衣衫褴褛的孩童搂着一只没有耳朵的布娃娃，一边啃着发霉的馒头，一边对着废墟下喊妈妈。</p>

    太小的孩子不懂死亡，想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回应的声音。</p>

    陌生女人解开了自己的围巾，盖在路边那个孩子的身上。</p>

    她自己的孩子早死了，牵着别的孩子的手离开，也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点心灵慰藉。</p>

    废墟门口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太，她的棉袄翻着破口，露出里面塞成团的报纸。</p>

    她已经年老昏聩，不仅衣服里塞的是报纸，肠胃里的也只有树皮，她像老树般在那里坐着，很快就会在那里生根发芽，变成废墟的一部分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证到战争的残酷。</p>

    徐照见秋榕榕面露怜悯，没好气儿地提醒她：“秋榕榕，别怪老子没先提醒你，老子带的吃的就够咱们两个的，别拿去施舍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点头，“我不会的。”</p>

    徐照拿起石头，从废墟里砸出一根钢管，手握着在空中甩了甩。</p>

    他们找了一栋废弃楼，徐照用脚把房门踹开，房间里还剩下一些简易的家具。</p>

    一起把垃圾都腾到单独的房间，空出卧室用作躲藏。</p>

    “这一片，烧杀抢掠的事情时有发生，你别单独行动，否则难保你人身安全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往徐照身边凑了凑，“我不乱跑。”</p>

    徐照见她如此乖巧，满身戾气的眉眼微微动容，他拉着她的胳膊，哑声道：“要不，你别和周景行走了，跟老子就生活在这里吧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现在是黑户，如果不跟周景行走，我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国家。</p>

    这里是战乱区，保不齐哪一天一颗炸弹下来，我们就都被炸死了。”</p>

    秋榕榕想离开。</p>

    “老子……”徐照想说，他其实活不久了。</p>

    客死他乡之前，只想身边有一个熟悉的人。</p>

    但徐照不会示弱，他的言语永远扎人。</p>

    “随便你，周景行这么对你，你回去也没好果子吃。”</p>

    忙完之后，秋榕榕找了个腿脚不稳的板凳坐下来，她心里也没底，“徐照，你帮我分析分析，周景行费这么大的劲赎我回去，他应该不会想杀了我吧？”</p>

    徐照恶狠狠地说道：“会，他会把你大卸八块，然后所有器官都掏空了卖掉。”</p>

    “他向蝮蛇赎我的价格，够买几百个我了。”</p>

    见徐照还是阴沉着脸，又想到这几天确实是靠着徐照帮助，她才得以从蝮蛇的手中逃脱，秋榕榕声音便软了几分。</p>

    “如果你有办法带我离开战争区，我就不回去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得找个和平的地方养身体，得请医生，继续留在这里，我会病死。”</p>

    徐照脸上阴云密布，他眉毛上多了一道纵着下来的疤，让他显得比之前更加凶狠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还记得徐照之前欺负她的事情。</p>

    她其实并不了解徐照。</p>

    他们之间，剑拔弩张多过好好说话。</p>

    秋榕榕对他，也是心存畏惧。</p>

    徐照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，秋榕榕不在的时候，他经常咳血，少了一颗肾脏，常年服药，他不用请医生都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。</p>

    他送秋榕榕出去，无非是觉得秋榕榕毕竟和他睡过，被他划做自己女人的范畴，反正他也要逃，多带走一个也无妨。</p>

    而现在，徐照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一无所有，他想留下点过去的人，陪在自己身边，让自己的死亡显得不那么悲惨。</p>

    但他死后，秋榕榕也活不下来。</p>

    一个瘦弱的女人，留在封锁区，饿死冻死，被炸弹或者流弹打死，或者被凌辱而死……无论哪一种死法，都不体面。</p>

    徐照思及此，眼神阴鸷，“其实像你这种处境死了也好，之前老子的手下都死光，现在确实没这个本事带你逃离封锁区。</p>

    但你逃离封锁区之后呢？未必会有好下场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