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 子时三刻！

    日落之前，纪天禄带人前来汇合。</p>

    “大人，跟你预料的丝毫不差，孛儿帖果真让两万大军在曳敕滩扎营！”纪天禄眼神中满是钦佩与崇拜。</p>

    “他们营帐是什么布局？”凌川追问道。</p>

    “时间仓促，属下来不及绘制布局图，不过我都记在脑子里！”纪天禄从兜里掏出一把沙棘，按照敌军阵营排列的方式进行摆放。预料计划的差不多，成与不成，就看今晚了。</p>

    不多时，一名斥候来报，“大人，数里外出现五十人的胡羯游骑！”</p>

    “让兄弟们注意隐蔽就行，胡羯的游骑一般会探查方圆十里的情况，应该到不了这边！”凌川说道。</p>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那支游骑果真离去，与此同时，夜幕也彻底降临。</p>

    凌川让各标按照之前分配的任务行动，必须尽快将水闸修起来，毕竟，蓄水还需要一定时间。</p>

    重甲队和斥候队负责防卫，丙标负责伐木，丁标负责修建水闸。</p>

    草原上很难找到石头，所以，凌川便让他们将木桩削尖之后打进河床底部，然后以此为柱子，用枝桠编织，再将枯草和进稀泥之中，对缝隙进行填补。</p>

    很快，一座水闸便修好了，只不过，这水闸并不牢固，当蓄水量达到一定程度，水闸便会决开。</p>

    而这，正是凌川想要的效果。</p>

    事实上，凌川还派甲标和乙标绕至曳敕滩下游数里的地方，修建第二座水闸，准确说，这里是修建一座水坝。</p>

    由于曳敕河的水量有限，凌川得想方设法将仅有的水量最大化利用。</p>

    上游的水闸用于蓄水，等水量足够，水闸自动崩开，奔流而下。</p>

    积蓄起来的庞大洪水定会将整个曳敕滩淹没，但，如果不将下游的河道堵住，洪水很快就会流走，无法给两万胡羯大军造成实质性伤亡。</p>

    所以，凌川便让洛青云和薛焕之带人在下游筑起第二道水坝。</p>

    这道水坝的坚固程度就要强得多了，用的全是粗壮木头，深深打进河床底部，然后用枯草混合稀泥，筑起一道墙壁。</p>

    为了保险起见，还多修了两道水坝，就算被冲毁一道，还有两道能够抵挡洪水。</p>

    草原的夜空很美，璀璨星空宛如一块镶满宝石的蓝色锦缎铺展开来。</p>

    曳敕滩，上百座军营排列在曳敕河东岸，两万大军经历一整天的行军，早已是鼾声一片。</p>

    所有战马全都被牵到河边饮水洗鼻。</p>

    “其他人都休息了，咱们还得在这儿斥候马儿，这命也是没谁了！”一名胡羯士兵抱怨道。</p>

    “你小声点，要是被上面听到了，少不了吃板子！”另一人小声提醒道。</p>

    “咦……怎么没水了？”</p>

    忽然，其中一人借助月光看着河道，“天黑前不还有很多水吗？怎么现在都干了？”</p>

    另一人则是见怪不怪，说道：“你也不想想，咱们两万人，外加上万匹战马，把水喝干不是很正常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不对呀，之前看着水挺大啊，都快小半河水了！”那名胡羯士兵依旧觉得不对劲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酉时刚过，武定关城门大开，五千骑趁着夜色出城，直奔曳敕滩而去。</p>

    领头之人乃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男子，眉宇间带着几分书生气，却又不失阳刚与英武。</p>

    此人不是别人，正是陈暻垚。</p>

    时间一点点过去，曳敕滩上游水闸中，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，由于曳敕河河道平缓，水位每上涨一分都需要很多水量。</p>

    守在这里的是轩辕孤鸿率领的丁标。</p>

    轩辕孤鸿抬头看了一眼星空，问道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</p>

    “回标长，快到子时了！”一名士兵回答道。</p>

    “水闸还差多少？”轩辕孤鸿又问道。</p>

    “不足三尺了！”</p>

    听到这里，轩辕孤鸿神色一变，说道：“不行，得把闸口加高！”</p>

    按照之前凌川的交代，子时三刻开闸放水，可按照现在的进度来看，不到子时，水位就会漫过水闸。</p>

    士兵们立马行动起来，开始加高闸口。</p>

    既然是水攻，水自然是越多越好，可问题是，若是加高闸口，这座临时修建的水闸未必承受得住。</p>

    因为，水闸每加高一分，水闸承受的压力将翻几倍。</p>

    轩辕孤鸿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，水闸能坚持到子时三刻。</p>

    然而，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。</p>

    “标长，不好了，水闸快崩了！”</p>

    轩辕孤鸿脸色剧变，快步来到水闸边，只见水闸已经朝外鼓起来，扎在河床下面的木桩也严重弯曲，似乎随时都会断开。</p>

    “快，加木桩！”</p>

    轩辕孤鸿大喝一声，随即纵身一跃来到河床下，抱起一根削尖的木头冲了上去。</p>

    其他人也不敢耽搁，迅速开始加固，可即便如此，随着蓄水的不断增加，水闸崩溃的趋势越来越明显。</p>

    “标长，这水闸扛不住了，要不提前放水吧！”一名什长提议道。</p>

    “不行！”轩辕孤鸿想都没想，直接将其否决。</p>

    提前放水，固然能解决眼前的问题，可凌川的命令是子时三刻，就算早一刻，都有可能打乱整个计划。</p>

    毕竟，水淹两万敌军，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。</p>

    “标长，水闸快顶不住了！”</p>

    “就算用身体，也要给老子顶住！”轩辕孤鸿大喝道。</p>

    士兵们纷纷跳下河谷，用双手推住木桩，亦或是用后背抵在水闸上。</p>

    不多时，水位再次漫过闸口，流在士兵们的身上，要知道，这可是祁连雪峰上冰川融化之后流下来水，浸湿铠甲之后，冷得刺骨。</p>

    很多人都冻得嘴唇发紫，浑身哆嗦，但他们还是在咬牙坚持，没有人撤退。</p>

    “还有多久？”轩辕孤鸿咬牙问道。</p>

    “还有一刻钟！”岸边的士兵满脸焦急，紧盯着马蹄沙漏。</p>

    “准备绳索！”轩辕孤鸿再次下令，很快一条条绳索绑在河谷中那些士兵的腰上，另一头则是被岸边的士兵们死死拽住。</p>

    随着闸口溢出的水越来越多，下面的士兵已经被淹没，很多人浑身被冻得僵硬，四肢都失去了知觉。</p>

    终于，一名士兵举着马蹄沙漏大喊道：</p>

    “标长，时间到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