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 徒手碎剑意,秦牧放盖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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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将台之上。</p>
盖聂身形倒飞,手中铁剑已断,眼看就要被那如同凶神附体般的蒙恬彻底压制。</p>
就在这危急关头。</p>
咻。</p>
一道黄光自点将台上的秦牧手中飞出,如同长了眼睛一般,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倒飞中的盖聂身上。</p>
正是回春符。</p>
符箓及体,瞬间化作一股暖流,涌入盖聂四肢百骸。</p>
原本因抵挡蒙恬狂暴攻击而几近枯竭的纵横真气,如同久旱逢甘霖般,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恢复。</p>
体内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,就连虎口处被震裂的伤口,也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,竟在肉眼可见地愈合。</p>
“这?”</p>
盖聂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,以及身上那股驱散疲惫的暖意,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</p>
这是秦牧出手了?</p>
他为什么要帮我?</p>
难道他之前的种种举动,并非羞辱,而是考验?</p>
盖聂的心,猛地一震。</p>
但此刻,已容不得他多想。</p>
因为对面的蒙恬,那双燃烧着暗金色凶光的眸子,已经再次锁定了他。</p>
那狂暴的杀意,如同实质般,扑面而来。</p>
“吼!”</p>
又是一声非人的咆哮。</p>
蒙恬再次动了。</p>
他周身暗金色的光焰燃烧得更加炽烈,身后那无数模糊的兵将虚影仿佛也变得更加凝实,发出无声的呐喊。</p>
他一步踏出,整个点将台再次剧烈震颤。</p>
这一次,他没有再用拳头,而是并指如戟,缭绕着足以撕裂钢铁的暗金色锋芒,朝着刚刚稳住身形的盖聂,疾刺而来。</p>
速度更快。</p>
力量更强。</p>
杀意更浓。</p>
这一击,避无可避。</p>
盖聂眼神一凝。</p>
他知道,寻常的剑招,哪怕是他纵横剑术的精妙守御,也绝对挡不住这被诡异力量加持到极致的蒙恬。</p>
既然如此。</p>
那就。</p>
战!</p>
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傲然,猛地自盖聂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爆发出来。</p>
哪怕手中无剑。</p>
哪怕身陷绝境。</p>
他盖聂,依旧是那个傲立于剑道之巅的。</p>
剑圣。</p>
嗡——</p>
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</p>
盖聂缓缓抬起了右手,并指如剑,指向前方。</p>
他体内那刚刚被回春符恢复的纵横真气,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燃烧。</p>
他整个人的精、气、神,高度凝聚,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形的利剑。</p>
锋芒毕露。</p>
直指苍穹。</p>
武道绝巅的力量,在这一刻,毫无保留地绽放。</p>
“百!”</p>
“步!”</p>
“飞!”</p>
“剑!”</p>
一字一顿,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。</p>
随着最后一个“剑”字落下。</p>
嗤——</p>
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,却又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锋芒的无形剑气,猛地自盖聂指尖迸发而出。</p>
这道剑气,无形无质,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,斩灭一切的恐怖意志。</p>
其速度之快,甚至超越了声音。</p>
其锋芒之盛,仿佛连空间都能切割。</p>
这,就是盖聂的最强绝学。</p>
这,就是足以令天下所有剑客都为之颤栗的。</p>
百步飞剑。</p>
纵然手中无剑,剑意亦可杀人。</p>
台下的章邯,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。</p>
他深知百步飞剑的恐怖。</p>
当年若非陛下亲临,他麾下的影密卫,恐怕早已尽数丧命于此招之下。</p>
如今盖聂拼死一击,其威力更是难以想象。</p>
蒙恬将军能挡住吗?</p>
点将台上的秦牧,看着那道无形无质,却又凌厉到极致的剑气,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赞许。</p>
哦?</p>
这就是百步飞剑的剑意吗?</p>
果然有几分门道,难怪能被称为剑圣绝学。</p>
可惜,你遇到的是开了挂的蒙恬,以及道爷我!</p>
面对这石破天惊的至强一剑。</p>
被五猖兵马附身的蒙恬,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,尤其是盖聂,都目瞪口呆的反应。</p>
他那双燃烧着暗金色凶光的眸子,没有丝毫的畏惧,甚至连一丝凝重都没有。</p>
有的,只是更加狂暴的杀意,以及。</p>
如同看待蝼蚁般的不屑。</p>
“吼!”</p>
又是一声咆哮。</p>
面对那激射而来的无形剑气。</p>
蒙恬不闪不避。</p>
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的动作。</p>
他只是。</p>
猛地伸出了缭绕着暗金色光焰的右手。</p>
五指张开。</p>
如同铁钳一般。</p>
朝着那无形的,快到极致的百步飞剑剑气。</p>
狠狠一抓!</p>
嗤嗤嗤——</p>
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。</p>
那足以洞穿金铁,斩灭神魂的百步飞剑剑意,在接触到蒙恬那缭绕着暗金色光焰的手掌时,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。</p>
剑气疯狂地切割、冲击着那暗金色的光焰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</p>
甚至在那手掌之上,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白痕。</p>
但。</p>
仅此而已。</p>
那暗金色的光焰,如同最坚固的壁垒,任凭百步飞剑的剑意如何冲击,如何切割,都巍然不动。</p>
最终。</p>
在所有人骇然欲绝的目光中。</p>
在盖聂那瞬间放大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瞳孔倒映下。</p>
蒙恬那缭绕着暗金色光焰的右手,猛地一握。</p>
“咔嚓!”</p>
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。</p>
那道凝聚了盖聂毕生剑道修为与意志的最强剑意。</p>
那道足以傲视天下的百步飞剑。</p>
竟被他。</p>
轻而易举地。</p>
徒手捏碎了!</p>
寂静。</p>
死一般的寂静。</p>
整个校场,数十万大军,鸦雀无声。</p>
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,呆呆地看着点将台上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。</p>
徒手捏碎了百步飞剑?</p>
这怎么可能?</p>
那可是剑圣盖聂的最强绝学啊!</p>
噗——</p>
台上的盖聂,再也压抑不住翻腾的气血,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。</p>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</p>
眼神之中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骇、茫然、以及。</p>
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。</p>
败了。</p>
败得如此彻底。</p>
如此。</p>
不堪一击。</p>
他最强的剑,他毕生的骄傲,在这诡异而强大的力量面前,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,被轻易地。</p>
碾碎了。</p>
这。</p>
就是秦牧所说的“五猖兵马”之力吗?</p>
点将台之上,胜负已分。</p>
或者说,从一开始,这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碾压。</p>
盖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,抹去嘴角的血迹,看着手中那半截断裂的铁剑,眼神黯淡,充满了苦涩与茫然。</p>
他引以为傲的剑术,他坚守的剑道,在刚才那狂暴的、不似凡俗的力量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,如此可笑。</p>
对面,蒙恬身上的暗金色光焰正在缓缓消散,他眼神中的疯狂杀意褪去,恢复了几分清明,但脸色却异常苍白,身体微微晃动,显然承载那股力量对他消耗极大,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。</p>
秦牧看着狼狈不堪的盖聂,又看了一眼消耗巨大的蒙恬,对“切磋”结果,并不意外。</p>
啧,比预想的结束得还快点。</p>
看来五猖兵马之力,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。</p>
不过,盖聂这老小子也确实硬气,硬抗了这么久才败下阵来,根基还在。</p>
嗯,是块好材料。</p>
他随手掐了个印诀,朝着蒙恬虚虚一指。</p>
嗡——</p>
蒙恬周身残余的暗金色光焰,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般,彻底消散无踪。</p>
他身后的兵将虚影也如同泡沫般破灭。</p>
蒙恬闷哼一声,身形晃了晃,但总算彻底摆脱了那股力量的影响。</p>
秦牧这才将目光,重新投向了下方,那个仿佛失去了灵魂,只剩下躯壳的盖聂。</p>
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,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微笑,声音平和地问道:</p>
“盖聂先生。”</p>
“昔日仗剑天涯,心为天下之念。”</p>
“不知今日,可还留存于胸中?”</p>
这声音不高,却如同针一般,刺入了盖聂那近乎麻木的心脏。</p>
心为天下?</p>
他抬起头,看着点将台上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,看着自已染血的衣襟,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刺痛,以及那被彻底碾碎的剑道尊严。</p>
他还能做什么?</p>
他的剑,还有用吗?</p>
盖聂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</p>
他沉默了。</p>
如同雕塑般,立在那里,眼神空洞。</p>
秦牧看着他这副模样,也不以为意。</p>
看来打击确实不小。</p>
也好,不破不立,先把你的骄傲彻底打碎,道爷我才好重新给你画饼嘛。</p>
他不再理会盖聂,转而对着旁边的蒙恬和章邯,挥了挥手道。</p>
“行了,今日之事,到此为止。”</p>
“蒙将军,章将军,辛苦了。”</p>
“传令下去,大军原地休整,解散吧。”</p>
“喏!”</p>
蒙恬和章邯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,但还是不敢多问,恭敬地领命。</p>
他们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沉默不语,仿佛丢了魂的盖聂,以及那位神情淡然,心思难测的天师大人,随后转身走下点将台,开始传达命令。</p>
很快,点将台下那数十万肃立的大军,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,喧嚣声再次响起,但又渐渐远去。</p>
偌大的点将台上,只剩下了秦牧和盖聂两人。</p>
以及,呼啸而过的风,卷起地上的尘土。</p>
气氛,变得有些寂寥,也有些压抑。</p>
秦牧负手而立,不再看盖聂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连绵的军营,以及更远方的咸阳城郭,仿佛在思考着什么。</p>
半晌之后,他才收回目光,看向依旧低着头,仿佛沉浸在自我否定中的盖聂,声音平淡地开口,说出的话,却如同平地惊雷,再次狠狠地炸响在盖聂的心头。</p>
“盖聂先生,可知贫道今日,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?”</p>
盖聂身躯微微一震,缓缓抬起头,那双黯淡的眸子里,终于有了一丝波动,沙哑着声音问道。</p>
“为何?”</p>
秦牧淡淡一笑,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。</p>
“因为,时代变了。”</p>
“你所认知的那个江湖,那个以武道修为定高下的天下,即将成为过去。”</p>
“一个全新的,神鬼并存,妖魔横行的大世,即将来临。”</p>
神鬼大世?</p>
盖聂瞳孔微缩,他想到了刚才蒙恬身上那诡异而强大的力量,那根本不属于凡俗武道的范畴,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。</p>
秦牧没有在意他的反应,继续用那平淡得仿佛在述说旁人故事的语气,抛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消息。</p>
“而就在这新旧交替,天地秩序将乱未乱之际,已有宵小之辈,在暗中觊觎不属于他们的力量,妄图颠覆乾坤。”</p>
“阴阳家,东皇太一。”</p>
“此人,狼子野心,正试图染指幽冥,窃取那传说中的地府权柄,欲要掌控轮回,将人间……化为鬼蜮!”</p>
什么?!</p>
阴阳家?</p>
东皇太一?</p>
窃取地府权柄?</p>
将人间化为鬼蜮?!</p>
盖聂如遭雷击,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!</p>
他虽然不完全明白“地府权柄”究竟意味着什么,但“掌控轮回”、“人间化为鬼蜮”这几个字所代表的恐怖含义,却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无边恶意与灭世危机!</p>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朝堂争斗,百家倾轧了!</p>
这是要……</p>
断绝人道根基啊!</p>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,从他心底升起,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!</p>
他看着秦牧,眼神中充满了震动与难以置信。</p>
秦牧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,心中暗自点头。</p>
嗯,看来盖聂虽然对大秦有点不满,但良知和底线还是很强的。</p>
那就好办了。</p>
看着盖聂那张因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,却又流露出明显挣扎与纠结之色的脸庞。</p>
秦牧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,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又像是故意提及一般,语气随意地说道。</p>
“对了,忘了告诉你。”</p>
“令师弟,流沙卫庄先生,如今也来了咸阳。”</p>
卫庄?!</p>
小庄也来了咸阳?!</p>
盖聂再次一震,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。</p>
震惊、疑惑、担忧、还有一丝连他自已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交织在一起。</p>
他想到了那个总是与他针锋相对,却又有着斩不断羁绊的师弟。</p>
他来咸阳做什么?</p>
难道也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神鬼大世?</p>
还是为了……</p>
就在盖聂心绪激荡,难以平静,脑海中一片混乱之时。</p>
秦牧却仿佛已经失去了与他继续交谈的兴趣。</p>
他轻轻挥了挥衣袖,留下一句似是而非,却又耐人寻味的话。</p>
“鬼谷纵横,一怒而诸侯惧,安居则天下息。”</p>
“如今这天下将乱,神鬼欲出,你师兄弟二人,同在咸阳,不妨……”</p>
“叙叙旧吧。”</p>
说完。</p>
秦牧不再看盖聂一眼,转身,走下了点将台,朝着自已的车辇方向行去。</p>
只留下盖聂一个人,呆呆地站在那空旷、萧瑟的点将台上。</p>
寒风吹过,卷起他染血的衣角,也吹乱了他的发丝。</p>
他的脑海中,依旧是一片混乱。</p>
神鬼大世,地府权柄,东皇太一,卫庄……</p>
还有刚才那被轻易捏碎的百步飞剑……</p>
无数的信息如同最狂暴的潮水般,反复冲击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世界观。</p>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,也感到前所未有的……</p>
无力。</p>
他曾经坚信的剑,似乎已经无法再守护什么。</p>
他曾经信奉的道,似乎也在这即将到来的新时代面前,变得模糊不清。</p>
但,在那迷茫与无力的最深处。</p>
在那近乎熄灭的灰烬之中。</p>
似乎又有一丝微弱的,如同萤火般的火苗,在寒风中,倔强地,悄然点燃。</p>
那是……</p>
属于剑客的,不屈的意志。</p>
以及……</p>
一丝对“真相”的探求。</p>
盖聂身形倒飞,手中铁剑已断,眼看就要被那如同凶神附体般的蒙恬彻底压制。</p>
就在这危急关头。</p>
咻。</p>
一道黄光自点将台上的秦牧手中飞出,如同长了眼睛一般,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倒飞中的盖聂身上。</p>
正是回春符。</p>
符箓及体,瞬间化作一股暖流,涌入盖聂四肢百骸。</p>
原本因抵挡蒙恬狂暴攻击而几近枯竭的纵横真气,如同久旱逢甘霖般,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恢复。</p>
体内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,就连虎口处被震裂的伤口,也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,竟在肉眼可见地愈合。</p>
“这?”</p>
盖聂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,以及身上那股驱散疲惫的暖意,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</p>
这是秦牧出手了?</p>
他为什么要帮我?</p>
难道他之前的种种举动,并非羞辱,而是考验?</p>
盖聂的心,猛地一震。</p>
但此刻,已容不得他多想。</p>
因为对面的蒙恬,那双燃烧着暗金色凶光的眸子,已经再次锁定了他。</p>
那狂暴的杀意,如同实质般,扑面而来。</p>
“吼!”</p>
又是一声非人的咆哮。</p>
蒙恬再次动了。</p>
他周身暗金色的光焰燃烧得更加炽烈,身后那无数模糊的兵将虚影仿佛也变得更加凝实,发出无声的呐喊。</p>
他一步踏出,整个点将台再次剧烈震颤。</p>
这一次,他没有再用拳头,而是并指如戟,缭绕着足以撕裂钢铁的暗金色锋芒,朝着刚刚稳住身形的盖聂,疾刺而来。</p>
速度更快。</p>
力量更强。</p>
杀意更浓。</p>
这一击,避无可避。</p>
盖聂眼神一凝。</p>
他知道,寻常的剑招,哪怕是他纵横剑术的精妙守御,也绝对挡不住这被诡异力量加持到极致的蒙恬。</p>
既然如此。</p>
那就。</p>
战!</p>
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傲然,猛地自盖聂那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爆发出来。</p>
哪怕手中无剑。</p>
哪怕身陷绝境。</p>
他盖聂,依旧是那个傲立于剑道之巅的。</p>
剑圣。</p>
嗡——</p>
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</p>
盖聂缓缓抬起了右手,并指如剑,指向前方。</p>
他体内那刚刚被回春符恢复的纵横真气,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燃烧。</p>
他整个人的精、气、神,高度凝聚,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形的利剑。</p>
锋芒毕露。</p>
直指苍穹。</p>
武道绝巅的力量,在这一刻,毫无保留地绽放。</p>
“百!”</p>
“步!”</p>
“飞!”</p>
“剑!”</p>
一字一顿,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。</p>
随着最后一个“剑”字落下。</p>
嗤——</p>
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,却又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锋芒的无形剑气,猛地自盖聂指尖迸发而出。</p>
这道剑气,无形无质,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,斩灭一切的恐怖意志。</p>
其速度之快,甚至超越了声音。</p>
其锋芒之盛,仿佛连空间都能切割。</p>
这,就是盖聂的最强绝学。</p>
这,就是足以令天下所有剑客都为之颤栗的。</p>
百步飞剑。</p>
纵然手中无剑,剑意亦可杀人。</p>
台下的章邯,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。</p>
他深知百步飞剑的恐怖。</p>
当年若非陛下亲临,他麾下的影密卫,恐怕早已尽数丧命于此招之下。</p>
如今盖聂拼死一击,其威力更是难以想象。</p>
蒙恬将军能挡住吗?</p>
点将台上的秦牧,看着那道无形无质,却又凌厉到极致的剑气,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赞许。</p>
哦?</p>
这就是百步飞剑的剑意吗?</p>
果然有几分门道,难怪能被称为剑圣绝学。</p>
可惜,你遇到的是开了挂的蒙恬,以及道爷我!</p>
面对这石破天惊的至强一剑。</p>
被五猖兵马附身的蒙恬,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,尤其是盖聂,都目瞪口呆的反应。</p>
他那双燃烧着暗金色凶光的眸子,没有丝毫的畏惧,甚至连一丝凝重都没有。</p>
有的,只是更加狂暴的杀意,以及。</p>
如同看待蝼蚁般的不屑。</p>
“吼!”</p>
又是一声咆哮。</p>
面对那激射而来的无形剑气。</p>
蒙恬不闪不避。</p>
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的动作。</p>
他只是。</p>
猛地伸出了缭绕着暗金色光焰的右手。</p>
五指张开。</p>
如同铁钳一般。</p>
朝着那无形的,快到极致的百步飞剑剑气。</p>
狠狠一抓!</p>
嗤嗤嗤——</p>
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。</p>
那足以洞穿金铁,斩灭神魂的百步飞剑剑意,在接触到蒙恬那缭绕着暗金色光焰的手掌时,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。</p>
剑气疯狂地切割、冲击着那暗金色的光焰,发出刺耳的尖啸。</p>
甚至在那手掌之上,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白痕。</p>
但。</p>
仅此而已。</p>
那暗金色的光焰,如同最坚固的壁垒,任凭百步飞剑的剑意如何冲击,如何切割,都巍然不动。</p>
最终。</p>
在所有人骇然欲绝的目光中。</p>
在盖聂那瞬间放大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瞳孔倒映下。</p>
蒙恬那缭绕着暗金色光焰的右手,猛地一握。</p>
“咔嚓!”</p>
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。</p>
那道凝聚了盖聂毕生剑道修为与意志的最强剑意。</p>
那道足以傲视天下的百步飞剑。</p>
竟被他。</p>
轻而易举地。</p>
徒手捏碎了!</p>
寂静。</p>
死一般的寂静。</p>
整个校场,数十万大军,鸦雀无声。</p>
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,呆呆地看着点将台上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。</p>
徒手捏碎了百步飞剑?</p>
这怎么可能?</p>
那可是剑圣盖聂的最强绝学啊!</p>
噗——</p>
台上的盖聂,再也压抑不住翻腾的气血,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。</p>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</p>
眼神之中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骇、茫然、以及。</p>
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。</p>
败了。</p>
败得如此彻底。</p>
如此。</p>
不堪一击。</p>
他最强的剑,他毕生的骄傲,在这诡异而强大的力量面前,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,被轻易地。</p>
碾碎了。</p>
这。</p>
就是秦牧所说的“五猖兵马”之力吗?</p>
点将台之上,胜负已分。</p>
或者说,从一开始,这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碾压。</p>
盖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,抹去嘴角的血迹,看着手中那半截断裂的铁剑,眼神黯淡,充满了苦涩与茫然。</p>
他引以为傲的剑术,他坚守的剑道,在刚才那狂暴的、不似凡俗的力量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,如此可笑。</p>
对面,蒙恬身上的暗金色光焰正在缓缓消散,他眼神中的疯狂杀意褪去,恢复了几分清明,但脸色却异常苍白,身体微微晃动,显然承载那股力量对他消耗极大,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。</p>
秦牧看着狼狈不堪的盖聂,又看了一眼消耗巨大的蒙恬,对“切磋”结果,并不意外。</p>
啧,比预想的结束得还快点。</p>
看来五猖兵马之力,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。</p>
不过,盖聂这老小子也确实硬气,硬抗了这么久才败下阵来,根基还在。</p>
嗯,是块好材料。</p>
他随手掐了个印诀,朝着蒙恬虚虚一指。</p>
嗡——</p>
蒙恬周身残余的暗金色光焰,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般,彻底消散无踪。</p>
他身后的兵将虚影也如同泡沫般破灭。</p>
蒙恬闷哼一声,身形晃了晃,但总算彻底摆脱了那股力量的影响。</p>
秦牧这才将目光,重新投向了下方,那个仿佛失去了灵魂,只剩下躯壳的盖聂。</p>
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,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微笑,声音平和地问道:</p>
“盖聂先生。”</p>
“昔日仗剑天涯,心为天下之念。”</p>
“不知今日,可还留存于胸中?”</p>
这声音不高,却如同针一般,刺入了盖聂那近乎麻木的心脏。</p>
心为天下?</p>
他抬起头,看着点将台上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,看着自已染血的衣襟,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刺痛,以及那被彻底碾碎的剑道尊严。</p>
他还能做什么?</p>
他的剑,还有用吗?</p>
盖聂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</p>
他沉默了。</p>
如同雕塑般,立在那里,眼神空洞。</p>
秦牧看着他这副模样,也不以为意。</p>
看来打击确实不小。</p>
也好,不破不立,先把你的骄傲彻底打碎,道爷我才好重新给你画饼嘛。</p>
他不再理会盖聂,转而对着旁边的蒙恬和章邯,挥了挥手道。</p>
“行了,今日之事,到此为止。”</p>
“蒙将军,章将军,辛苦了。”</p>
“传令下去,大军原地休整,解散吧。”</p>
“喏!”</p>
蒙恬和章邯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,但还是不敢多问,恭敬地领命。</p>
他们深深地看了一眼依旧沉默不语,仿佛丢了魂的盖聂,以及那位神情淡然,心思难测的天师大人,随后转身走下点将台,开始传达命令。</p>
很快,点将台下那数十万肃立的大军,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,喧嚣声再次响起,但又渐渐远去。</p>
偌大的点将台上,只剩下了秦牧和盖聂两人。</p>
以及,呼啸而过的风,卷起地上的尘土。</p>
气氛,变得有些寂寥,也有些压抑。</p>
秦牧负手而立,不再看盖聂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连绵的军营,以及更远方的咸阳城郭,仿佛在思考着什么。</p>
半晌之后,他才收回目光,看向依旧低着头,仿佛沉浸在自我否定中的盖聂,声音平淡地开口,说出的话,却如同平地惊雷,再次狠狠地炸响在盖聂的心头。</p>
“盖聂先生,可知贫道今日,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?”</p>
盖聂身躯微微一震,缓缓抬起头,那双黯淡的眸子里,终于有了一丝波动,沙哑着声音问道。</p>
“为何?”</p>
秦牧淡淡一笑,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。</p>
“因为,时代变了。”</p>
“你所认知的那个江湖,那个以武道修为定高下的天下,即将成为过去。”</p>
“一个全新的,神鬼并存,妖魔横行的大世,即将来临。”</p>
神鬼大世?</p>
盖聂瞳孔微缩,他想到了刚才蒙恬身上那诡异而强大的力量,那根本不属于凡俗武道的范畴,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。</p>
秦牧没有在意他的反应,继续用那平淡得仿佛在述说旁人故事的语气,抛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消息。</p>
“而就在这新旧交替,天地秩序将乱未乱之际,已有宵小之辈,在暗中觊觎不属于他们的力量,妄图颠覆乾坤。”</p>
“阴阳家,东皇太一。”</p>
“此人,狼子野心,正试图染指幽冥,窃取那传说中的地府权柄,欲要掌控轮回,将人间……化为鬼蜮!”</p>
什么?!</p>
阴阳家?</p>
东皇太一?</p>
窃取地府权柄?</p>
将人间化为鬼蜮?!</p>
盖聂如遭雷击,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!</p>
他虽然不完全明白“地府权柄”究竟意味着什么,但“掌控轮回”、“人间化为鬼蜮”这几个字所代表的恐怖含义,却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无边恶意与灭世危机!</p>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朝堂争斗,百家倾轧了!</p>
这是要……</p>
断绝人道根基啊!</p>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,从他心底升起,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!</p>
他看着秦牧,眼神中充满了震动与难以置信。</p>
秦牧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,心中暗自点头。</p>
嗯,看来盖聂虽然对大秦有点不满,但良知和底线还是很强的。</p>
那就好办了。</p>
看着盖聂那张因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,却又流露出明显挣扎与纠结之色的脸庞。</p>
秦牧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,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又像是故意提及一般,语气随意地说道。</p>
“对了,忘了告诉你。”</p>
“令师弟,流沙卫庄先生,如今也来了咸阳。”</p>
卫庄?!</p>
小庄也来了咸阳?!</p>
盖聂再次一震,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。</p>
震惊、疑惑、担忧、还有一丝连他自已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交织在一起。</p>
他想到了那个总是与他针锋相对,却又有着斩不断羁绊的师弟。</p>
他来咸阳做什么?</p>
难道也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神鬼大世?</p>
还是为了……</p>
就在盖聂心绪激荡,难以平静,脑海中一片混乱之时。</p>
秦牧却仿佛已经失去了与他继续交谈的兴趣。</p>
他轻轻挥了挥衣袖,留下一句似是而非,却又耐人寻味的话。</p>
“鬼谷纵横,一怒而诸侯惧,安居则天下息。”</p>
“如今这天下将乱,神鬼欲出,你师兄弟二人,同在咸阳,不妨……”</p>
“叙叙旧吧。”</p>
说完。</p>
秦牧不再看盖聂一眼,转身,走下了点将台,朝着自已的车辇方向行去。</p>
只留下盖聂一个人,呆呆地站在那空旷、萧瑟的点将台上。</p>
寒风吹过,卷起他染血的衣角,也吹乱了他的发丝。</p>
他的脑海中,依旧是一片混乱。</p>
神鬼大世,地府权柄,东皇太一,卫庄……</p>
还有刚才那被轻易捏碎的百步飞剑……</p>
无数的信息如同最狂暴的潮水般,反复冲击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世界观。</p>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,也感到前所未有的……</p>
无力。</p>
他曾经坚信的剑,似乎已经无法再守护什么。</p>
他曾经信奉的道,似乎也在这即将到来的新时代面前,变得模糊不清。</p>
但,在那迷茫与无力的最深处。</p>
在那近乎熄灭的灰烬之中。</p>
似乎又有一丝微弱的,如同萤火般的火苗,在寒风中,倔强地,悄然点燃。</p>
那是……</p>
属于剑客的,不屈的意志。</p>
以及……</p>
一丝对“真相”的探求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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