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回乡

    鹿鸣宴后，陈砚等人便换上了举人的圆领青袍。</p>

    与李景明等道别后，陈砚由着陈老虎赶着牛车先去了东阳府，拜访了何若水。</p>

    难得见到大宗师，陈砚必是要好好请教一些问题。</p>

    何若水本以为解元郎是来道谢的，不成想竟又是求指教，他便是想装作不在也不行了。</p>

    临近午时，何若水便假意邀请陈砚留下用饭，实际是想提醒陈砚主家该用饭了，你也该走了，不成想陈砚顺势就多谢了他，并与他一同用了午饭后，继续问询。</p>

    待到晚饭时，何若水终于还是拉不下脸面，只得又问陈砚：“天色已不早了，不若就在家中吃过晚饭再走？”</p>

    陈砚瞥了眼他满脸的疲态，终于一拱手，恭敬道：“家人还在外等着，学生不愿让其久等，就不叨扰大宗师了。”</p>

    何若水险些没忍住笑出声。</p>

    好小子，可算要走了。</p>

    不成想陈砚却道：“今日来得匆忙，不曾好好请教大宗师，不知大宗师明日可有空？”</p>

    何若水心头一梗，险些露出异样。</p>

    他到底是大宗师，主一方教化，如何能打击学子的热情？</p>

    当即便道：“明日倒是有些事，自先生们下乡后，许多孩童来上夜校，倒是学了不少字，明日我也该去各乡看看。”</p>

    反正一个意思：大宗师不是你一人的大宗师，是一省的大宗师，你不可独占。</p>

    陈砚颇为感触道：“一省学政压在大宗师一人肩头，苦了大宗师了。学生不敢辱没大宗师，必要再多几分刻苦，待学生拜访完府台大人，归乡后，再与大宗师一同去各乡走走，尽自已一份力。”</p>

    既然整个省都归大宗师教化，他也是镇江省一员，大宗师便该教化。</p>

    大宗师有事不要紧，他可跟着大宗师，方便随时讨教。</p>

    何若水险些没遏制眼泪哭出来。</p>

    他真是自找的。</p>

    明知陈砚会登门道谢，竟还来东阳府等着。</p>

    如今好了吧，羊入虎口。</p>

    解元郎想为一省学政尽心，身为大宗师必是没法推辞。</p>

    陈砚自是知晓何若水不愿他与之同行，不过他也是没办法。</p>

    杨夫子的本经并非《春秋》，虽极力学习，看的各种注解多，也能为他解惑，可也有许多盲点。</p>

    参加乡试还行，再往后的会试便有些难了，陈砚需再找位老师。</p>

    恰好何若水的本经是《春秋》，又贵为一方大儒，陈砚岂有放过他的道理？</p>

    就算累死何若水，他该问的也要问。</p>

    否则会试就难了。</p>

    此次乡试他虽得了解元，却也觉得极费力。</p>

    与乡试相比，会试更是难上加难。</p>

    多少少年才俊年纪轻轻便中了举，终其一生也无法寸进。</p>

    周荣当年也是考了两次方才考中。</p>

    唯有精进自身学问，方才能多几分把握。</p>

    为了会试能中，必不能放过何若水。</p>

    次日陈砚便去拜访了王申。</p>

    此次解元出自东阳府，就可算王申的一大政绩，王申自是十分欢喜，对陈砚好一通夸赞，又鼓励一番，将东阳府的赏银赠予陈砚。</p>

    待陈砚出来一看，竟有足足三百两。</p>

    陈砚便想，书中果然有黄金屋。</p>

    不过再一细想，这些赏银里怕也有王申个人的偏好在里头。</p>

    前些年王申将卫生纸做出来，便直接送入宫中。</p>

    圣人一用过后，便将其赠予太后，又赏赐给后宫妃嫔使用。</p>

    宫中都在用，京中其他权贵之家必也要跟上，一时间，东阳府的厕纸被抢购一空。</p>

    而王申靠着卫生纸在圣人面前狠狠露了一回脸，又加之吸纳了东阳府不少壮劳力来生产卫生纸，府衙靠此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，王申想修的堤坝也修好了，路也弄平整了。</p>

    如此民生工程花费巨大，此间银两皆出自那草纸所赚。</p>

    也是因着这些工程，所招民夫极多，民夫们可多领一份工钱，家中日子也就好过了。</p>

    光是此中生意，就让东阳府近千个家富足起来。</p>

    不过短短四年，东阳府可谓政通人和，百废俱兴。</p>

    这些全要算做王申的政绩。</p>

    只要有王申在一日，高家也就不会轻易对陈砚动手。</p>

    一回到平兴县就遇到了在县城的族人，陈砚当即就被围了起来，一群人兴奋大喊：“解元郎回来了！”</p>

    如此一来不止陈族人，便是平兴县的百姓也都沸腾了。</p>

    解元三年一个才出一个，平兴县百来年也没出一位解元郎，可不就稀了奇了。</p>

    这会儿必要看看解元公长什么样，是不是有三头六臂。</p>

    更有一些读书人趁机去摸陈砚，试图沾沾文气。</p>

    陈砚大惊，赶忙躲到陈老虎的身后。</p>

    可惜陈老虎双拳难敌四手，陈砚的手脚总能被人摸到。</p>

    陈砚只得催促陈老虎快走，那些热情的平兴县百姓将牛车团团围住，根本不让走。</p>

    还是族人开道，方才让牛车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出了县城。</p>

    行至半路，天已经大黑了。</p>

    陈老虎借着月光往陈家湾赶，却在半路遇上举着两队举着火把来接陈砚的族人。</p>

    自族长得知陈砚中了解元，就让族人来平兴县等着。陈砚一回平兴县，就有人跑回陈家湾报信。</p>

    族长原本领着全族人在村口等着。谁知等到天黑了人也没回来。</p>

    族长怕出事，就让族人一人举着一个火把到半路迎接解元郎。</p>

    陈砚就是在一大队火把的护送下回到了家。</p>

    柳氏端出早已煮好的鸡汤面，陈砚将一海碗面吃完，回房倒头就睡。</p>

    如今的床铺已铺上了全新的晒过的被褥，柔软舒适。</p>

    乡试始终紧绷着，放榜后又是鹿鸣宴 ，之后一直赶路，到此时归家方才彻底放松。</p>

    这一睡便是一整夜。</p>

    待到翌日强烈的阳光照到陈砚的眼皮上，陈砚方才悠悠睁开眼。</p>

    只是睁开双眼一瞬，他就又闭上了。</p>

    再睁开，头顶依旧有无数双眼睛。</p>

    陈砚定了定心神，便开始一一喊人：“族长、四叔公、六叔公……二大爷……爹，你们有何事？”</p>

    四叔公笑呵呵道：“咱来看看解元郎，咱解元郎可是黑了不少，我瞧着也瘦了，是不是读书太苦了？”</p>

    陈砚：“我这是踢球晒黑的，人也是踢球才瘦的。”</p>

    末了他又加了一句：“你们不觉得我长个了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