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进村

    那少年骂陈砚可谓骂得胡德运浑身舒畅，既然陈砚不与其一般计较，胡德运自是不会抓人，只催陈砚赶紧出发。</p>

    陈砚上了马车，那马车便一路狂奔着出了府城，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出发。</p>

    陆中等锦衣卫倒是坐上了陈砚自已的马车，只能靠双腿跑路的衙役们就气喘如牛。</p>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，陈砚招呼着衙役们歇歇。</p>

    那方脸衙役很急躁，恨不能一刻不停。其他衙役却是跑不动了，往地上一坐就大喘气。</p>

    到了此时，陈砚便感慨：“既如此赶路，府台大人怎的也不给你们备个车。”</p>

    众衙役嘴上虽不说，心里却是无比赞同。</p>

    府台大人要他们拉着陈大人快些去下黄村拿人，怎的不想想等他们一路跑过去，哪里还有多余力气在村里闹事？</p>

    好在陈同知心善，竟在他们歇息好后让他们其中三个年纪年长些的衙役上了马车，包括方脸衙役在内的另外六名衙役只能跟着疾驰的马车跑。</p>

    方脸衙役等便越走越气，频频看向车子，恨不能将那四人拉下来换他们上。</p>

    下黄村离府城不算远，酉时初就赶到了。</p>

    如此多衙役进入村口，自是将村口附近不少壮年给引了过来。</p>

    十名衙役立刻聚集在马车前方，对着那些堵着路的村民道：“我等前来捉拿贩卖私盐者，你们谁敢阻拦，同罪连坐！”</p>

    一声怒喝，让得村民们脸色微变。</p>

    可众人互相对视后并不让开。</p>

    整个下黄村都是同姓，可谓同气连枝，如今这些衙役要从他们村抓人，他们若不阻拦，就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族人去送死。</p>

    眼看无法呵退众人，那方脸衙役一把撩开陈砚的车帘，将其暴露出来，又对那些人怒道：“今日乃是同知陈大人亲自前来拿人，你们还不速速让开！”</p>

    那些村民一听是“同知陈大人”，纷纷看向车内的人，在瞧见车内身穿官服的样貌俊朗非凡的少年坐在车内，当即便是一喜，旋即又愕然，再就是难以置信。</p>

    有村民难掩失落：“同知大人来抓我们老百姓？”</p>

    方脸衙役怒喝：“贩卖私盐乃是死罪，陈大人已捉拿多名私盐贩子，如今已接到举报你们下黄村有多人贩卖私盐，大人方才亲自出马，尔等还敢阻拦？”</p>

    那些村民从难以置信变成失望，旋即又是愤怒。</p>

    自这位陈大人来了松奉，先是大败倭寇，救了许多百姓的命，后来又是赈济灾民，让没人理会的灾民有房住有地种。</p>

    还听闻这位陈大人为了救百姓，与千户所的官兵们都打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他们以为这位陈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，是与松奉那些贪官不同的。</p>

    可这样的好官，竟来抓他们老百姓了。</p>

    贩卖私盐被抓的人，就没一个能活着从牢里出来的。</p>

    “小陈大人也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吗？”</p>

    一名驼背，脸上布满老年斑的老汉从人群里挤出来，双眼含泪地盯着车上的父母官。</p>

    十几道失望的目光齐齐落在陈砚身上，让陈砚坐立难安，正要从车上下来，就听那方脸衙役怒喝道：“还是不退，那就莫怪我等硬闯！”</p>

    转头就对其他衙役道：“兄弟们，冲进村里拿人！”</p>

    衙役们纷纷拔刀，气势汹汹就要朝着那些百姓冲上去。</p>

    今日他们就是来闹事的，如此良机，必要抓住砍伤几人，若能砍死一两人那就是再好不过。</p>

    衙役们正要往前冲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：“住手！”</p>

    衙役们仿若没听到，朝着那些乡亲们就冲去。</p>

    方脸衙役跑得最快，离那位眼含热泪的老者只一步之遥时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，旋即肚子受了一股巨力，整个人被踹到地上，后背推着地上的稀碎石子滑出去半丈远。</p>

    地上的尘土因重击飘散空中，将方脸衙役呛得连连咳嗽。</p>

    那方脸衙役胸口翻涌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看过去，就见那名为陆中的锦衣卫正缓步朝他走来。</p>

    还不等他开口，胸口又被陆中一脚踩中，那陆中满脸恼怒：“陈大人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？”</p>

    这一脚踩得那方脸衙役直翻白眼，连咳嗽的劲儿都没有。</p>

    陆中目光往剩下九名衙役一一扫去：“陈大人没开口，我看谁敢动！”</p>

    说完，脚尖在方脸衙役胸口用力一碾，方脸衙役便犹如那临终的老人般哀嚎。</p>

    九名衙役脸色巨变，纷纷后退，唯恐自已被盯上。</p>

    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，连文官都怕的人，弄死他们这些衙役，连个给他们申诉的人都没有。</p>

    眼见方脸衙役就要被陆中踩死了，陈砚从车上下来，整理了下衣帽，这才走到陆中身边，压低声音提醒陆中：“收点力，别真弄死了。”</p>

    陆中脚下收了些力，那方脸衙役便大口大口呼吸。</p>

    陆中厌恶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，对陈砚道：“陈大人就是太好说话了，才叫这些人蹬鼻子上脸。”</p>

    陈砚便觉得陆中这样的直肠子很好，譬如在此时此刻就非常得他的心。</p>

    难怪能当上总旗。</p>

    再看那些百姓，此刻均是呆站在原地，眼中尽是茫然。</p>

    那位驼背老者却是面露狂喜，赶忙对陈砚鞠躬作揖。</p>

    陈砚上前将他扶起，满脸无奈道：“老人家不必多礼。”</p>

    那老人仰头，用一双湿润的老眼盯着陈砚：“大人是好官，大人就放过我们族人吧，大家都没活路了。”</p>

    其他村民此刻又燃起了希望，纷纷找陈砚恳求：“小陈大人开恩啊！”</p>

    陈砚看向众村民，这些村民个个皮肤黝黑，脸颊凹陷，衣服残破，肩膀处破了还打补丁，袖子烂成了絮条状，裤腿烂到了膝盖处。</p>

    再面对那一双双恳求的眼睛，陈砚心头涌动，只能叹息一声，对他们道：“诸位乡亲听我说，你们村的黄三前往府衙告发同族黄福生、黄平安、黄顺子等人贩卖私盐，府台大人派我前来捉拿这三人，有律法压着，我也没法子。”</p>

    “黄三那狗东西在哪儿？！”</p>

    村中一人怒喝，其他人俱是惊怒。</p>

    竟告发族人，简直就是败类！</p>

    陈砚往陆中等人所坐的马车一指，道：“那就在那儿，你们可与他当面对峙。”</p>

    立刻就有数名村民冲向那辆马车。</p>

    黄三听到陈砚的话吓得赶紧往车子里钻，却被站在车外的锦衣卫一把拽出来。</p>

    黄三腿软想要逃走，衣服已被人族人抓住，下一刻他便被围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不是，我都是被逼……”</p>

    后面的话被拳打脚踢截断，旋即变成了哀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