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9章 回府衙

    从见到崔县令开始，陈砚就改变了主意。</p>

    这两个月索要的钱粮安顿灾民绰绰有余，接下来就该安顿他们。</p>

    不过他既然忙了近两个月，总要有些个人的收获，比如这群灾民的忠心。</p>

    想要在此地立足就必须有信得过的人可用。</p>

    如今他手上真正可用的人只有陈老虎以及齐耀祖，薛正那群锦衣卫身上还有机密任务，并不能随时供他差遣。</p>

    想要让他们为自已所用，光帮助他们不够，还需再展示自已为他们做的努力。</p>

    譬如他极力想要安顿他们，却屡屡受挫，最终历尽艰辛，终于将他们安顿好。</p>

    前世娱乐圈偶像有种行为就是“虐粉”，此过程虽会损失一批粉丝，可留下来的都是“死忠粉”，陈砚借用的就是这种手段，得一批“死忠粉”。</p>

    陈砚接下来要做的，就是领着他们去各县的县衙走一趟，希望那些县令都能如崔县令般多给些银钱。</p>

    若有县令愿意划出一片地安顿灾民，于灾民而言就是大大的幸运了。</p>

    陈砚就这般带着灾民们连着走了四五个县，毫无意外都被拒绝了。</p>

    不过陈砚手里的银子又多了不少。</p>

    转眼就到了十二月，便是松奉地处南方，也开始冷了。</p>

    灾民中有不少老人孩子，多月长途跋涉，早已疲惫不堪，也该安顿下来，给他们准备御寒的衣物。</p>

    不过陈砚并未私自做主，而是将几位威望极高的灾民请来一同商议。</p>

    究竟是继续去其他县转转，还是先跟陈砚回府城，还需他们拿主意。</p>

    那几人听得心里也着急。</p>

    灾民中除了他们的家人外，还有同村同族的人，都沾亲带故的，早就知道大家的难处，此时再听陈大人提起此事，众人心里更是沉闷。</p>

    “小的看就算将各县都走完，也没人愿意收留咱们这么些人。”</p>

    “小的琢磨着也是这么个理儿，不如跟着大人去府城。”</p>

    “小的听大人的，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</p>

    众灾民对如今的形势毫无头绪，便想让陈砚拿个主意。</p>

    经过几个月的相处，在他们眼里，这位陈大人就是文曲星下凡来救他们的。</p>

    到了此时，陈砚也就不再推辞，将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：“这些日子走了不少县，我也看出来了，没有县能接收你们这么多人。”</p>

    此话一出，众人难掩失望。</p>

    这县里的地都是有主的，哪里会愿意平白无故分给他们这些灾民住？</p>

    可是没有田地，他们就是无根浮萍，四处漂泊。</p>

    终归是过了今日没明日。</p>

    “府城内也安顿不下你们这么多人。”</p>

    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却如一记铁锤，将众人的心锤到了谷底。</p>

    府城都是高门大户才能立足，他们这群灾民能有什么营生？</p>

    如此一想，最近几个月吃喝不愁的好日子就觉得极遥远。</p>

    “本官想与府台大人商议一番，此前安置你们的那座山还给你们住，你们沿着山建房开荒，也能有个落脚的地，往后世世代代有地能种。”</p>

    陈砚这话一出，低下头的众人“刷刷刷”抬头，眼中先是惊讶，旋即是欣喜，再到后来就变成了担忧。</p>

    那胡知府并不想理会他们，又怎么把山分派给他们住？</p>

    有灾民提出自已的担忧，陈砚诚恳道：“本官尽力试试，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等安顿好。”</p>

    从那一波波找来的衙役口中，灾民们早就知道胡知府对陈大人很不满，还要抓陈大人回去，此次陈大人回去就已经很危险，胡大人又怎么能如陈大人的意？</p>

    陈砚只道：“尽力而为。”</p>

    听陈大人的准没错。</p>

    于是近六百灾民跟着陈砚浩浩荡荡回了府城。</p>

    守城的兵卒本要拦下那些灾民，陈砚给将领塞了块银锭子，灾民就成了陈大人的“随从”，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府城。</p>

    陈砚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灾民们带到了府衙门口。</p>

    近六百号人，足以将府衙附近一条街道堵个水泄不通。</p>

    陈砚整理了官帽，跨进离开多日的府衙大门，遇上了分开没多久的衙役们。</p>

    陈砚自是要好好打个招呼，大伙儿工作辛苦了，这银子拿着给大伙儿喝个茶。</p>

    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，衙役们得了好处，自是要向陈砚透露一些消息。</p>

    譬如府台大人最近如何焦头烂额，府台大人被上头叫去七八回，又譬如府台大人要抓陈同知。</p>

    对于胡知府要抓自已，陈砚那是门清。</p>

    毕竟府台大人派来的衙役，他都要用钱打发。</p>

    真是花了不少钱呐。</p>

    陈砚笑着拱手：“多谢。”</p>

    衙役们却是神秘兮兮：“同知大人千万莫要告知他人是我等说的。”</p>

    陈砚又掏出银锭子递过去：“那是自然。”</p>

    又得了银子，几名衙役自是欢喜异常，寒暄几句就急着去分钱了。</p>

    大梁衙役没有俸禄，每年可领取三四两银子的工食银，如此微薄的收入很难养活一家老小，于是就有各种手段捞钱。</p>

    府台大人的命令在银钱面前也是可以违逆的。</p>

    所以最重要的，就是要手头有钱。</p>

    恰恰好，最近的陈砚富得流油，几个月讨饭下来，他已有了二十八万多两纹银，粮食二十二万多石。</p>

    胡知府就算家中资产比他多，舍得拿出来吗？</p>

    那些衙役背地里会向谁靠拢，简直一目了然。</p>

    陈砚意气风发敲开了胡德运的屋门，朗声道：“府台大人，下官要饭回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桌案后的胡德运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脸上尽是沧桑。</p>

    陈砚大惊：“几个月不见，府台大人怎的憔悴至此？”</p>

    胡德运鼻孔喷出热气，双眼直直盯着陈砚，再不见此前的从容镇定。</p>

    他一拍桌子，怒声问道：“堂堂朝廷命官，竟对百姓敲诈勒索，你将朝廷颜面置于何地，将君父颜面置于何地？！”</p>

    这几个月，整个松奉被陈砚闹得可谓鸡犬不宁。</p>

    身为松奉知府，胡德运过的可算是水深火热。</p>

    他每日都要琢磨上百次该如何收拾回来的陈砚，每日的怒火都在交叠，如今终于对上陈砚，他的怨气已要掀翻屋顶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