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2章 御街夸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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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砚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响,四周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他恍惚,仿佛成百上千人围在他耳边,一遍遍地告诉他是第一名。</p>
便是陈砚也无法做到泰然处之。</p>
他仿佛感觉不到自已的手脚,只感觉胸口的心脏在疯狂泵血,滚烫的血液冲向头颅,让从脸到耳朵往外冒热气。</p>
恍惚间,他看到自已前往周家求学的身影,后来便是去杨家湾,再去府学。</p>
冬日,他合着寒风的吟唱诵读经史子集;夏日,以汗研墨,熬出一篇篇文章,春秋,他一站便是整日,丝毫不敢被困倦所扰。</p>
八年来,他背的书、写的文章巨都化为阶梯,让他可以一步步登高,直到此刻,他成了状元,成为大梁第一个连中三元的文人。</p>
待到声音渐渐小一些,陈砚方才平复下心绪,在众人的注视下出列,立于丹陛石雕升龙巨鳌图前,这便是独占鳌头。</p>
行完礼,他就在御道上静静等候,耳边已响起新一轮的传唱:“第一甲第二名——柯同光!”</p>
江南大才子柯同光位列第二实在不甚有悬念。</p>
陈砚本以为自已不够淡然,待瞧见柯同光慌乱的脚步以及颤抖的身躯,他就觉得自已心态还算不错。</p>
至少他没失态。</p>
“第一甲第三名——于元益!”</p>
会试时,于元益排第九十八名,不成想殿试竟力压其他考生,一跃成探花。</p>
陈砚便想除了文采,怕是长相要占极大的比重。</p>
探花乃是本科的门面担当,必要选个帅气的来担任。</p>
当三十多的于元益出列时,陈砚就明白他错了,于元益纯粹靠的是自身才学,长相上应该是没有半分助益。</p>
辛未科状元、榜眼、探花均已出,接下来便该是二甲。</p>
一甲三人的名字均传唱三遍,到了二甲只传唱一遍,三甲只第一名唱名。</p>
因此想要自已的名字响彻广场,必须在一甲或二甲。</p>
“第二甲第一名——李景明!”</p>
名字一路传下来,李景明整个人都懵了。</p>
他是第四名传胪?</p>
他竟然能考第四名?</p>
李景明第一反应是怀疑,可广场上自已的名字时时提醒他,他就是辛未科传胪。</p>
一时间,他竟不知自已手脚在何处。</p>
好在只有一甲需出列谢恩,二甲三甲并不需,这倒是掩盖了他的失态。</p>
二甲唱名结束,陈砚领着新科进士们行三跪九叩礼,文武百官随礼,天子还宫。</p>
礼毕,传胪大典结束。</p>
礼部尚书胡益双手捧着金榜出宫,张贴于长安左门外,供天下人观阅,以激励天下士子。</p>
沉重的开门声响起,承天门、午门、端门为新科一甲大开。</p>
作为紫禁城大门,午门日常仅天子可出入,便是皇后,也只成婚那日可从午门抬入,此生只此一次。</p>
传胪大典后,新科一甲三鼎可随仪仗从午门正中门洞出宫,以彰显“天子门生”之殊荣。</p>
陈砚此身仅今日这一次可从午门而出,往后便是位极人臣也不可再出入午门。</p>
在伞盖鼓乐下,陈砚沉了沉心神,迈步从午门而出。</p>
高门肃穆,终为他而开。</p>
这便是进士及第的待遇。</p>
待状元郎走出,榜眼与探花方才跟上。</p>
至于身后的二甲三甲,则只可从两侧门洞而出。</p>
出了宫,顺天府尹等官员早在外等候,此时便迎上来,将三人带去换衣簪花。</p>
陈砚身穿绯罗圆领袍,红袍领缘以金线盘出梅兰竹菊暗纹,身披红锦,腰束青鞓犀带,头戴乌纱,帽两侧各插镀金铜胎点翠宫花,花蕊嵌珊瑚珠,垂挂双绦流苏,手持槐木笏板。</p>
往前一站,便是立如芝兰玉树,笑如朗月入怀。</p>
柯同光和于元益二人虽也簪花,然依旧着进士服,此刻和陈砚站在一处,便被压得黯淡无光。</p>
两人心中暗暗羡慕。</p>
连中三元的状元郎,自是春风得意,并非他们二人能比。</p>
顺天府尹牵马上前,道:“请状元郎上马。”</p>
陈砚虽未骑过马,然正是人生得意时,又岂会被此事难倒。</p>
翻身,上马,绯袍在半空飞旋,旋即缓缓落于马背。</p>
马匹早被规训,虽察觉新科状元并不会骑马,依旧规规矩矩站立不动。</p>
礼部、顺天府衙鸣锣开道,顺天府尹亲自为状元郎牵马,从承天门起,沿朱雀大街,太庙、国子监等,行至三人的住所,此乃御街夸官。</p>
场中百姓早已沿途等候,金榜下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,势要看看一甲风采。</p>
榜下已有不少高门人家派人来榜下抓年轻进士当女婿,可谓热闹非凡。</p>
锣声响起,百姓们便自发让出一条道,纷纷踮起脚尖探头去看。</p>
“不知今年的探花是何模样。”</p>
有妇人满心期待道。</p>
年轻女子们也是心心念念一睹探花风采,却不好与妇人般说出口。</p>
大梁女子往常是不可轻易外出露面的,御街夸官时却是例外。</p>
探花郎一贯是本科进士的门面担当,必然要点极俊朗之人,以饱百姓们眼福。</p>
有些女子若欣喜探花,还会将花往探花身上扔,并不会被训诫。</p>
只是当绯色状元郎出现时,众人便是纷纷侧目。</p>
“状元郎竟是翩翩少年?!”</p>
人群骚动,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身上。</p>
状元郎并不白,可那股子少年意气与活力让他轻易就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。</p>
“好俊的状元郎!”</p>
“如此年幼,怎就能中状元?”</p>
有书生朗声道:“是连中三元,我大梁头一个三元公!”</p>
此话一出,百姓便是一片哗然,再看状元郎的目光越发炙热。</p>
女子们更是娇羞地将手中花往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扔。</p>
陈砚起先还躲一下,可那些花是齐齐从街道两边扔来,陈砚根本躲无可躲。</p>
沿途商铺窗门尽皆大开,坐于其间的闺阁小姐们也是红着脸往状元郎身上扔花。</p>
姹紫嫣红的鲜花或直接落在地上,或砸在陈砚身上后落地,任由马蹄踩过,染上香气。</p>
?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</p>
陈砚含笑,对着街道两边的百姓拱手,皎如玉树临风,让得那些女子妇人们更是兴奋至极,这花扔得更凶。</p>
更有甚者,竟连香囊与帕子都朝着陈砚扔,陈砚只能以袖子挡脸,颇有些狼狈。</p>
便是陈砚也无法做到泰然处之。</p>
他仿佛感觉不到自已的手脚,只感觉胸口的心脏在疯狂泵血,滚烫的血液冲向头颅,让从脸到耳朵往外冒热气。</p>
恍惚间,他看到自已前往周家求学的身影,后来便是去杨家湾,再去府学。</p>
冬日,他合着寒风的吟唱诵读经史子集;夏日,以汗研墨,熬出一篇篇文章,春秋,他一站便是整日,丝毫不敢被困倦所扰。</p>
八年来,他背的书、写的文章巨都化为阶梯,让他可以一步步登高,直到此刻,他成了状元,成为大梁第一个连中三元的文人。</p>
待到声音渐渐小一些,陈砚方才平复下心绪,在众人的注视下出列,立于丹陛石雕升龙巨鳌图前,这便是独占鳌头。</p>
行完礼,他就在御道上静静等候,耳边已响起新一轮的传唱:“第一甲第二名——柯同光!”</p>
江南大才子柯同光位列第二实在不甚有悬念。</p>
陈砚本以为自已不够淡然,待瞧见柯同光慌乱的脚步以及颤抖的身躯,他就觉得自已心态还算不错。</p>
至少他没失态。</p>
“第一甲第三名——于元益!”</p>
会试时,于元益排第九十八名,不成想殿试竟力压其他考生,一跃成探花。</p>
陈砚便想除了文采,怕是长相要占极大的比重。</p>
探花乃是本科的门面担当,必要选个帅气的来担任。</p>
当三十多的于元益出列时,陈砚就明白他错了,于元益纯粹靠的是自身才学,长相上应该是没有半分助益。</p>
辛未科状元、榜眼、探花均已出,接下来便该是二甲。</p>
一甲三人的名字均传唱三遍,到了二甲只传唱一遍,三甲只第一名唱名。</p>
因此想要自已的名字响彻广场,必须在一甲或二甲。</p>
“第二甲第一名——李景明!”</p>
名字一路传下来,李景明整个人都懵了。</p>
他是第四名传胪?</p>
他竟然能考第四名?</p>
李景明第一反应是怀疑,可广场上自已的名字时时提醒他,他就是辛未科传胪。</p>
一时间,他竟不知自已手脚在何处。</p>
好在只有一甲需出列谢恩,二甲三甲并不需,这倒是掩盖了他的失态。</p>
二甲唱名结束,陈砚领着新科进士们行三跪九叩礼,文武百官随礼,天子还宫。</p>
礼毕,传胪大典结束。</p>
礼部尚书胡益双手捧着金榜出宫,张贴于长安左门外,供天下人观阅,以激励天下士子。</p>
沉重的开门声响起,承天门、午门、端门为新科一甲大开。</p>
作为紫禁城大门,午门日常仅天子可出入,便是皇后,也只成婚那日可从午门抬入,此生只此一次。</p>
传胪大典后,新科一甲三鼎可随仪仗从午门正中门洞出宫,以彰显“天子门生”之殊荣。</p>
陈砚此身仅今日这一次可从午门而出,往后便是位极人臣也不可再出入午门。</p>
在伞盖鼓乐下,陈砚沉了沉心神,迈步从午门而出。</p>
高门肃穆,终为他而开。</p>
这便是进士及第的待遇。</p>
待状元郎走出,榜眼与探花方才跟上。</p>
至于身后的二甲三甲,则只可从两侧门洞而出。</p>
出了宫,顺天府尹等官员早在外等候,此时便迎上来,将三人带去换衣簪花。</p>
陈砚身穿绯罗圆领袍,红袍领缘以金线盘出梅兰竹菊暗纹,身披红锦,腰束青鞓犀带,头戴乌纱,帽两侧各插镀金铜胎点翠宫花,花蕊嵌珊瑚珠,垂挂双绦流苏,手持槐木笏板。</p>
往前一站,便是立如芝兰玉树,笑如朗月入怀。</p>
柯同光和于元益二人虽也簪花,然依旧着进士服,此刻和陈砚站在一处,便被压得黯淡无光。</p>
两人心中暗暗羡慕。</p>
连中三元的状元郎,自是春风得意,并非他们二人能比。</p>
顺天府尹牵马上前,道:“请状元郎上马。”</p>
陈砚虽未骑过马,然正是人生得意时,又岂会被此事难倒。</p>
翻身,上马,绯袍在半空飞旋,旋即缓缓落于马背。</p>
马匹早被规训,虽察觉新科状元并不会骑马,依旧规规矩矩站立不动。</p>
礼部、顺天府衙鸣锣开道,顺天府尹亲自为状元郎牵马,从承天门起,沿朱雀大街,太庙、国子监等,行至三人的住所,此乃御街夸官。</p>
场中百姓早已沿途等候,金榜下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,势要看看一甲风采。</p>
榜下已有不少高门人家派人来榜下抓年轻进士当女婿,可谓热闹非凡。</p>
锣声响起,百姓们便自发让出一条道,纷纷踮起脚尖探头去看。</p>
“不知今年的探花是何模样。”</p>
有妇人满心期待道。</p>
年轻女子们也是心心念念一睹探花风采,却不好与妇人般说出口。</p>
大梁女子往常是不可轻易外出露面的,御街夸官时却是例外。</p>
探花郎一贯是本科进士的门面担当,必然要点极俊朗之人,以饱百姓们眼福。</p>
有些女子若欣喜探花,还会将花往探花身上扔,并不会被训诫。</p>
只是当绯色状元郎出现时,众人便是纷纷侧目。</p>
“状元郎竟是翩翩少年?!”</p>
人群骚动,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身上。</p>
状元郎并不白,可那股子少年意气与活力让他轻易就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。</p>
“好俊的状元郎!”</p>
“如此年幼,怎就能中状元?”</p>
有书生朗声道:“是连中三元,我大梁头一个三元公!”</p>
此话一出,百姓便是一片哗然,再看状元郎的目光越发炙热。</p>
女子们更是娇羞地将手中花往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扔。</p>
陈砚起先还躲一下,可那些花是齐齐从街道两边扔来,陈砚根本躲无可躲。</p>
沿途商铺窗门尽皆大开,坐于其间的闺阁小姐们也是红着脸往状元郎身上扔花。</p>
姹紫嫣红的鲜花或直接落在地上,或砸在陈砚身上后落地,任由马蹄踩过,染上香气。</p>
?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</p>
陈砚含笑,对着街道两边的百姓拱手,皎如玉树临风,让得那些女子妇人们更是兴奋至极,这花扔得更凶。</p>
更有甚者,竟连香囊与帕子都朝着陈砚扔,陈砚只能以袖子挡脸,颇有些狼狈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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