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8章 走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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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三公子这处宅院实在偏僻得厉害,陈砚坐了近半个时辰的马车才到府城附近。</p>
马车停在一棵大樟树后,帘子外的薛正道:“陈大人可出来了。”</p>
陈砚撩开车帘才发觉马车已在半山腰,而不远处的灯火长龙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。</p>
两条火光组成的长龙沿着入府城的路蜿蜿蜒蜒,一眼望不到头。</p>
并排两个火把中间是一辆辆独轮车,独轮车被推着往前时,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声音。</p>
一辆车的声音或许不大,数百辆车子的响声足以闹出极大的动静。</p>
举着火把之人,腰间挂着刀,大步走进原本夜间该紧闭的松奉城门内。</p>
这一刻,陈砚终于能想明白了,为什么贾三少会在今日去南山找事,又为什么贾三少要用美人计对付他。</p>
如果他今晚真留在那惜菡屋子里,也就错过了这一场大戏。</p>
走私!</p>
能进行如此大规模走私,身处松奉的官员不可能毫无察觉。</p>
也就是说,整个松奉府上下官员皆知此事,且都参与其中。</p>
难怪松奉的官员死在任上的远比其他地方的多,怕不是发现此事后拒绝同流合污,被走私团伙弄死的。</p>
此前的种种疑惑也在此刻尽数解开。</p>
难怪那徐鸿渐无论如何都不退,原来是要护着此等吸血整个大梁的走私之事。</p>
陈砚以为自已已经见识过官场的黑暗,到了此刻他才知晓,自已所知实在浅薄。</p>
贪污者,并非只是贪银两、兼并田地,他们更会为了一已私利为害一方。</p>
为了走私,徐鸿渐强烈反对开海。</p>
为了走私,徐门把持朝堂,肆意打压诬陷异已。</p>
为了走私,松奉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,民不聊生。</p>
如此毒瘤不除,百姓如何安居,国家如何富强?</p>
陈砚只觉浑身血液都往天灵盖冲,脸仿佛要被撑爆了。</p>
他呼吸越发急促,连着深吸好几次,依旧压不下要烧光整个松奉官僚的怒火。</p>
陈砚双眼死死盯着火龙,声音压得极低:“薛百户是何时知道他们走私之事?”</p>
“陈大人去赈灾当月。”</p>
薛正并不瞒陈砚。</p>
陈砚扭头看向薛正:“为何不与本官说?”</p>
薛正静静看着陈砚:“陈大人,知道此事后是要玩命的。”</p>
松奉府临海,走私要从此地过,因此松奉上上下下都要参与其中。</p>
可如此大动静绝瞒不过临近的州府。</p>
或许整个宁淮省都参与其中。</p>
为了不走漏风声,只要知情者,要么与他们同流合污,要么只有死路一条。</p>
一个同知想要对抗整个省,无异于找死。</p>
“陛下可知此事?”</p>
“密信已送往京中。”</p>
薛正继续道:“锦衣卫的据点已经被端了六个,身死二十七人,陈大人此时回贾三少的宅邸还来得及。”</p>
只要缩回去,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,就可以保命。</p>
“可我看到了。”陈砚道。</p>
薛正深深看他一眼:“陈大人的处境已十分凶险。”</p>
此地终究是徐鸿渐的老巢,只要他们豁出去,有的是办法弄死一名官员。</p>
此前陈砚还未知晓此事,就已多次涉险,一旦知晓此事,往后的危机怕是层出不穷。</p>
如此危机之下,陈砚竟然冷静下来了。</p>
前世他从史书上看到过沿海有走私者与日本浪人相勾结,牟取暴利。</p>
徐鸿渐被他逼着辞官后,焦志行虽撑着有些艰难,可只要徐鸿渐回不来,徐门迟早被瓦解,清流在陛下的帮助下也可以逐步占据上风。</p>
可徐鸿渐还未离京就有倭寇屠村之事。</p>
以前他以为是凑巧,为此还退让了,如今看来,这徐鸿渐怕是与倭寇早有勾结。</p>
为了赚钱,竟当卖国贼!还是以整个村子几百人的性命为代价。</p>
“不就是玩命?弄死一个不亏,弄死两个赚了!”</p>
他危险不要紧,弄死徐门上下才是最重要的。</p>
薛正愣了下,脸上终于带了笑意:“三元公此言爽快。”</p>
无非就是玩命,为了大义,身死又何妨?</p>
陈砚道:“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,站在此处看着可不行。”</p>
薛正道:“我已有准备。”</p>
很快陈砚就知道锦衣卫的渗透能力有多强,这队伍最后两排竟全是薛正手下。</p>
陈砚换上衣服,与薛正一同举着火把走到了队伍最后,跟随队伍到城门口,守城的兵卒笔直站着,根本不检查队伍中的人。</p>
从北门进城后,队伍大摇大摆穿过府城。</p>
府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整个城除了队伍手中的火把外一片漆黑,连狗叫声都听不到。</p>
穿过整个府城,从南门出来,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海边。</p>
原本片板没有的海边,此刻摆满了百料船。</p>
身穿甲胄的百名将士们整齐地站在沙滩之上,月光之下,手中的大刀反射出森森杀气。</p>
靠近海岸的船此时已在装载货物,而举着火把的人已登船站在甲板之上,仿若严阵以待。</p>
此等气氛与府城守卫的松散完全不同。</p>
“都快点!”</p>
有将士四处走动,呼喊催促。</p>
陈砚觉得很是怪异,他们仿佛在提防什么。</p>
松奉上下一心走私,再加上冯勇领着卫所给他们保驾护航,在此地应该是横着走,他们还紧张什么?</p>
很快第一批船装满,装货的人尽数下船,那些拿火把之人留在船上,随着船起锚,调转船头要离开。</p>
就在后面的船给第一批船让道时,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黑点。</p>
陈砚定睛看去,那些黑点越来越近,借助月光他终于看清楚了——划子。</p>
划子是小型木船,平底敞篷,长约三四米,宽一米多,依靠单桨或双桨划动。</p>
无数划子浩浩荡荡而来,犹如密密麻麻袭来的蚁虫。</p>
“海寇来袭!迎敌!速迎敌!”</p>
一声惊呼后,旋即就是阵阵呼喊:“海寇来袭!”</p>
一时间,整个海滩上的将士们都严阵以待,载货的青壮们纷纷从独轮车底下抽出刀来,一条条船上射出无数支箭,尽数朝着划子射去。</p>
如此多箭尽数刺入划子上竖起的稻草人身上,而那些划子没有丝毫停顿就围到了装满货物的船四周。</p>
划子上的人仿若蚂蚁,沿着大船四周就往上爬。</p>
大船一个摆尾,将左侧的划子撞出去极远,不少攀爬的人纷纷落水。</p>
马车停在一棵大樟树后,帘子外的薛正道:“陈大人可出来了。”</p>
陈砚撩开车帘才发觉马车已在半山腰,而不远处的灯火长龙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。</p>
两条火光组成的长龙沿着入府城的路蜿蜿蜒蜒,一眼望不到头。</p>
并排两个火把中间是一辆辆独轮车,独轮车被推着往前时,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声音。</p>
一辆车的声音或许不大,数百辆车子的响声足以闹出极大的动静。</p>
举着火把之人,腰间挂着刀,大步走进原本夜间该紧闭的松奉城门内。</p>
这一刻,陈砚终于能想明白了,为什么贾三少会在今日去南山找事,又为什么贾三少要用美人计对付他。</p>
如果他今晚真留在那惜菡屋子里,也就错过了这一场大戏。</p>
走私!</p>
能进行如此大规模走私,身处松奉的官员不可能毫无察觉。</p>
也就是说,整个松奉府上下官员皆知此事,且都参与其中。</p>
难怪松奉的官员死在任上的远比其他地方的多,怕不是发现此事后拒绝同流合污,被走私团伙弄死的。</p>
此前的种种疑惑也在此刻尽数解开。</p>
难怪那徐鸿渐无论如何都不退,原来是要护着此等吸血整个大梁的走私之事。</p>
陈砚以为自已已经见识过官场的黑暗,到了此刻他才知晓,自已所知实在浅薄。</p>
贪污者,并非只是贪银两、兼并田地,他们更会为了一已私利为害一方。</p>
为了走私,徐鸿渐强烈反对开海。</p>
为了走私,徐门把持朝堂,肆意打压诬陷异已。</p>
为了走私,松奉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,民不聊生。</p>
如此毒瘤不除,百姓如何安居,国家如何富强?</p>
陈砚只觉浑身血液都往天灵盖冲,脸仿佛要被撑爆了。</p>
他呼吸越发急促,连着深吸好几次,依旧压不下要烧光整个松奉官僚的怒火。</p>
陈砚双眼死死盯着火龙,声音压得极低:“薛百户是何时知道他们走私之事?”</p>
“陈大人去赈灾当月。”</p>
薛正并不瞒陈砚。</p>
陈砚扭头看向薛正:“为何不与本官说?”</p>
薛正静静看着陈砚:“陈大人,知道此事后是要玩命的。”</p>
松奉府临海,走私要从此地过,因此松奉上上下下都要参与其中。</p>
可如此大动静绝瞒不过临近的州府。</p>
或许整个宁淮省都参与其中。</p>
为了不走漏风声,只要知情者,要么与他们同流合污,要么只有死路一条。</p>
一个同知想要对抗整个省,无异于找死。</p>
“陛下可知此事?”</p>
“密信已送往京中。”</p>
薛正继续道:“锦衣卫的据点已经被端了六个,身死二十七人,陈大人此时回贾三少的宅邸还来得及。”</p>
只要缩回去,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,就可以保命。</p>
“可我看到了。”陈砚道。</p>
薛正深深看他一眼:“陈大人的处境已十分凶险。”</p>
此地终究是徐鸿渐的老巢,只要他们豁出去,有的是办法弄死一名官员。</p>
此前陈砚还未知晓此事,就已多次涉险,一旦知晓此事,往后的危机怕是层出不穷。</p>
如此危机之下,陈砚竟然冷静下来了。</p>
前世他从史书上看到过沿海有走私者与日本浪人相勾结,牟取暴利。</p>
徐鸿渐被他逼着辞官后,焦志行虽撑着有些艰难,可只要徐鸿渐回不来,徐门迟早被瓦解,清流在陛下的帮助下也可以逐步占据上风。</p>
可徐鸿渐还未离京就有倭寇屠村之事。</p>
以前他以为是凑巧,为此还退让了,如今看来,这徐鸿渐怕是与倭寇早有勾结。</p>
为了赚钱,竟当卖国贼!还是以整个村子几百人的性命为代价。</p>
“不就是玩命?弄死一个不亏,弄死两个赚了!”</p>
他危险不要紧,弄死徐门上下才是最重要的。</p>
薛正愣了下,脸上终于带了笑意:“三元公此言爽快。”</p>
无非就是玩命,为了大义,身死又何妨?</p>
陈砚道:“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,站在此处看着可不行。”</p>
薛正道:“我已有准备。”</p>
很快陈砚就知道锦衣卫的渗透能力有多强,这队伍最后两排竟全是薛正手下。</p>
陈砚换上衣服,与薛正一同举着火把走到了队伍最后,跟随队伍到城门口,守城的兵卒笔直站着,根本不检查队伍中的人。</p>
从北门进城后,队伍大摇大摆穿过府城。</p>
府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整个城除了队伍手中的火把外一片漆黑,连狗叫声都听不到。</p>
穿过整个府城,从南门出来,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海边。</p>
原本片板没有的海边,此刻摆满了百料船。</p>
身穿甲胄的百名将士们整齐地站在沙滩之上,月光之下,手中的大刀反射出森森杀气。</p>
靠近海岸的船此时已在装载货物,而举着火把的人已登船站在甲板之上,仿若严阵以待。</p>
此等气氛与府城守卫的松散完全不同。</p>
“都快点!”</p>
有将士四处走动,呼喊催促。</p>
陈砚觉得很是怪异,他们仿佛在提防什么。</p>
松奉上下一心走私,再加上冯勇领着卫所给他们保驾护航,在此地应该是横着走,他们还紧张什么?</p>
很快第一批船装满,装货的人尽数下船,那些拿火把之人留在船上,随着船起锚,调转船头要离开。</p>
就在后面的船给第一批船让道时,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黑点。</p>
陈砚定睛看去,那些黑点越来越近,借助月光他终于看清楚了——划子。</p>
划子是小型木船,平底敞篷,长约三四米,宽一米多,依靠单桨或双桨划动。</p>
无数划子浩浩荡荡而来,犹如密密麻麻袭来的蚁虫。</p>
“海寇来袭!迎敌!速迎敌!”</p>
一声惊呼后,旋即就是阵阵呼喊:“海寇来袭!”</p>
一时间,整个海滩上的将士们都严阵以待,载货的青壮们纷纷从独轮车底下抽出刀来,一条条船上射出无数支箭,尽数朝着划子射去。</p>
如此多箭尽数刺入划子上竖起的稻草人身上,而那些划子没有丝毫停顿就围到了装满货物的船四周。</p>
划子上的人仿若蚂蚁,沿着大船四周就往上爬。</p>
大船一个摆尾,将左侧的划子撞出去极远,不少攀爬的人纷纷落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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