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72章 你算哪根葱？

    傍晚的华阳市街头，夕阳的余晖给鳞次栉比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，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，褪去了白日的燥热，多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。</p>

    沈青云带着秦海川和王凯两个人，拐进一条热闹的小吃街。</p>

    “老板，这家炒面味道真不错，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常来这儿吃。”</p>

    秦海川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在一个挂着“老李炒面”招牌的摊位前坐下，笑着对沈青云说道。</p>

    出门在外，他自然不敢随便称呼沈青云的职务，只能叫老板。</p>

    “行，那就尝尝。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笑了笑，随意的说道。</p>

    摊主老李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，脸上堆着憨厚的笑，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，手脚麻利地颠着锅，油星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溅起细碎的光，发出一阵滋啦的声响，格外诱人。</p>

    沈青云接过王凯递来的筷子，刚扒拉两口炒面，那浓郁的酱香就在嘴里散开，他满意地点点头。</p>

    可还没等他细细品味，就听见邻桌传来一阵喧哗。</p>

    四个染着黄毛的年轻汉子把啤酒瓶往桌上一顿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，其中一个嘴角歪斜的汉子拍着桌子喊：“老板，结账。”</p>

    他眼神轻佻，嘴角挂着不屑的笑，一看就不是善茬。</p>

    老李连忙擦了擦手上的油，小跑着过去，脸上依旧堆着笑，陪着小心报数：“四位兄弟，四碗牛肉面，六十个烤串，二十四瓶啤酒，一共三百二十六块钱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</p>

    歪嘴汉子哼了一声，慢悠悠地掏出钱包晃了晃，里面露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，却又很自然地塞回兜里，脸上露出痞气的笑：“今天没带够钱，记着账，下次一起给。”</p>

    老李的脸瞬间涨红了，像是憋了一口气，他搓了搓手，为难地说：“兄弟，这可不行啊，我这小本生意，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，实在经不起赊账啊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语气里满是恳求，很显然是有点畏惧的。</p>

    “怎么着，不给我们龙哥面子，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？”</p>

    另一个胳膊上纹着青龙的男人猛地站起来，动作粗暴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塑料凳上，凳子一下断成两截，他瞪着老李，眼神凶狠：“信不信把你摊子掀了，让你在这儿做不成生意！”</p>

    周围吃饭的人吓得纷纷起身，有的赶紧结了账匆匆离开，剩下的也都远远地看着，没人敢作声。</p>

    沈青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，眉头拧成个疙瘩，他放下筷子，对王凯说道：“报警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</p>

    王凯点点头，立刻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，语气急促地报了地址和情况：“喂，我要报警，在君溪区小吃街老李炒面摊位这儿，有几个地痞吃饭不给钱，还砸了东西，你们快来处理一下。”</p>

    挂了电话，他低声对沈青云说：“老板，接线员说马上派人过来。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微微点头，没有再说什么。</p>

    可让他没想到的是，整整十五分钟之后。</p>

    一辆警车才慢悠悠地停在路边，车身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，一看就是平时疏于打理。</p>

    车门打开，下来三个穿着警服的警察，为首的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，警服的扣子都快扣不上了，他瞥了眼现场，打了个哈欠，语气慵懒地问：“怎么回事，大晚上的不睡觉，吵什么吵？”</p>

    而小吃摊这边，几个混混已经从欠账不给钱，变成了找老李要保护费的地步。</p>

    很明显。</p>

    他们今天是来者不善。</p>

    看到那几个警察，沈青云皱了皱眉头，就这副样子，如果是自己手下的警察，他要不让这帮家伙好好操练三个月，那才怪了。</p>

    不过毕竟他们是来处理案子的，沈青云也就耐着性子没有发飙。</p>

    可下一秒，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震惊了。</p>

    歪嘴汉子见到警察，不仅没怕，反而像见到熟人一样，笑着迎上去，亲热地拍了拍啤酒肚警察的肩膀：“刘哥，没事没事，跟老板闹着玩呢，误会一场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，一脸的笑容。</p>

    啤酒肚警察瞪了他一眼，那眼神却没什么威慑力，语气松垮得很：“行了行了，别在这儿瞎闹，影响别人做生意，赶紧走。”</p>

    他那副样子，根本不像是在执法，反倒像是在给朋友解围。</p>

    “得嘞，刘哥您放心，我们这就走。”</p>

    四个地痞嬉皮笑脸地扬长而去，路过老李身边时，还故意撞了他一下，连个招呼都没跟老李打。</p>

    老李站在原地，脸憋得通红，嘴唇哆嗦着，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，最后只能无奈地蹲在地上，捡起断成两截的凳子，重重地叹了口气，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生活的艰辛。</p>

    沈青云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，他看着啤酒肚警察正要上车，再也忍不住，沉声喊住：“警察同志，他们吃饭不给钱，还砸了东西，这是明显的违法行为，你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？”</p>

    啤酒肚警察转过身，上下打量着沈青云，见他穿着普通的衬衫和西裤，没什么特别的，语气顿时变得不耐烦：“关你什么事，哪凉快哪待着去，少管闲事。”</p>

    他心里想着，又是哪个多管闲事的，耽误自己下班。</p>

    “我是纳税人，看到违法行为，难道不该管？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站起身，身上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来，他直视着啤酒肚警察，眼神锐利：“你们出警慢了足足十五分钟，来了之后不调查不处理，反而跟那群混混称兄道弟，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？这就是你们对老百姓的承诺？”</p>

    旁边的年轻警察大概刚参加工作不久，被沈青云的气势震慑住了，想上前理论几句，却被啤酒肚警察拦住。</p>

    啤酒肚警察上下打量着沈青云，眼神里带着挑衅：“你谁啊？口气不小。我告诉你，少在这儿指手画脚的，再废话，我连你一起带走！”</p>

    他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找茬，想在老百姓面前显示自己多能耐。</p>

    现在这年头，这种刺头是越来越多，一个个不把政府放在眼里，就是欠收拾。</p>

    王凯和秦海川连忙站到沈青云身边，形成一道屏障。</p>

    秦海川可是刑警出身，身上带着一股硬朗的气质，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警察，手悄悄放在了腰间。</p>

    那里没枪，只有一串钥匙，但他的气势丝毫不输，仿佛只要对方敢动一下，他就会立刻出手。</p>

    沈青云冷笑一声，拿出电话给田野打了过去。</p>

    电话响了两声后，田野的声音传了过来：“沈书记，您找我？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开门见山，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：“君溪区的社会治安是怎么回事，小吃街有人吃饭不给钱还砸东西，警察来了不仅不管，反而跟混混称兄道弟，这就是你们的治安管理？”</p>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田野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，他沉默了两秒，随即压低声音，语气凝重地说：“沈书记，您别急，我马上了解情况。君溪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叫程大元，是张东哲副书记的人，而且还是市公安局党委成员，在君溪区公安系统里根基很深，手底下的人都跟他学，平时就横得很，我们市局想查都难插手，阻力太大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闻言没有再说什么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</p>

    那啤酒肚看沈青云打电话的样子，脸色微微一变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又强装镇定，嘴硬道：“你跟谁打电话呢，少在这儿装腔作势！就算你认识什么领导，也不能在这儿胡来！”他心里虽然有点发虚，但觉得对方大概率是在吓唬人。</p>

    “我装腔作势？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冷冷的看着他，没好气的说道：“看看你的样子，还配当一个人民警察么？”</p>

    啤酒肚警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，但仗着自己在这片的势力，又觉得对方就算有点背景，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，便硬着头皮说：“就算你认识什么领导也没用，我是按规定办事！你妨碍我执行公务，我有权带你回所里问话！”</p>

    “哪条规定允许你们纵容违法行为？哪条规定让你们对老百姓的求助置之不理？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向前一步，气场全开，一字一句的说道：“我倒要看看，你今天怎么带我走。”</p>

    年轻警察被沈青云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，眼神里满是紧张。</p>

    啤酒肚警察咬了咬牙，像是下定了决心，对年轻警察说：“给他戴上手铐，带回所里问话，我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！”</p>

    “你们敢！”</p>

    秦海川一步挡在沈青云身前，眼神凶狠如狼，紧紧地盯着年轻警察，仿佛只要他敢上前一步，就会立刻扑上去。</p>

    王凯也急了，大声说：“你们知道他是谁吗？我告诉你们，你们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王凯。”</p>

    沈青云打断他，淡淡地说道：“让他们带。我倒要去派出所看看，他们是怎么办公的，看看他们的规定到底是为谁定的。”</p>

    他心里清楚，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，必须查个水落石出，看看这背后到底有多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