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背景还是能力？

    夜色渐深，郑仪回到寓所，简单的洗了个澡，便坐在了办公桌上。</p>

    他拨通了财政厅预算处处长辛冬的电话。</p>

    “辛处，审计进展如何了？”</p>

    电话那头传来辛冬笑呵呵的声音：</p>

    “郑处长，华微电子的账果然经不起查。进口设备溢价、关联交易、资金挪用……问题可不少啊。”</p>

    “那省厅准备怎么处理？”</p>

    辛冬语气微妙了起来：</p>

    “这得看……省里怎么说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听出了弦外之音，华微电子是省属国企，国资委不会轻易让它出事，财政厅的审计可以挖坑，但最终的处置权不在他们手上。</p>

    “辛处，我这边准备了一份《半导体专项优化方案》，计划扶持几家更有潜力的二线企业，但需要财政支持。”</p>

    “哦？”</p>

    辛冬来了兴趣。</p>

    “哪几家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明德电子、晶芯科技、华越半导体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顿了顿，补充道：</p>

    “这三家企业规模虽小，但有真技术，如果能拿到扶持资金，三个月内就能配合三江大学的碳化硅项目落地。”</p>

    辛冬沉吟了一下，笑道：</p>

    “郑处长，这事不好办啊，财政资金有既定的分配规则，突然调整，科技厅那边不会同意的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微微一笑：</p>

    “科技厅的钱副厅长？”</p>

    “是啊，他可是徐哲旭的姐夫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但财政厅的审计已经查出问题，华微电子的资金使用有明显漏洞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语气冷静。</p>

    “科技厅如果执意支持一个有问题的大企业，而不是扶持更有潜力的中小企业，是不是……有些不合‘政策导向’？”</p>

    辛冬笑而不语。</p>

    郑仪继续道：</p>

    “况且，省长办公会上刚刚强调过要‘优化财政资金使用效率’，扶持几家真正有技术的企业，比养一家只会靠补贴活着的华微，是不是更符合省里的要求？”</p>

    “哈哈哈！”</p>

    辛冬终于爽朗一笑。</p>

    “郑处长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这样，明天你把方案送到财政厅，我一并报给分管副厅长看看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多谢辛处。”</p>

    挂断电话后，郑仪沉思片刻，又拨通了省政府办公厅秦卓的电话。</p>

    “秦处，有个事得麻烦您。”</p>

    “说。”</p>

    秦卓办事干脆，没有多余的客套。</p>

    “我想推动三家企业进入省里重点扶持名单，涉及资金调配，财政厅那边我已经谈过了，但科技厅可能会阻挠。”</p>

    秦卓略微思考，道：</p>

    “科技厅的钱副厅长不会轻易松口，除非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除非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“除非省领导直接批示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眯了眯眼：</p>

    “您的意思是？”</p>

    “省长最近在抓‘产业转型升级’，你这份方案如果能递到他桌上，让华微这种低效企业和科技厅的‘守旧派’形成对比，未必没有机会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了然，低声道：</p>

    “明白了，我会尽快调整报告，您看……能不能帮忙递一下？”</p>

    秦卓轻笑一声：</p>

    “行，等你弄好，我安排。”</p>

    “多谢！”</p>

    挂断电话后，郑仪并没有放松。</p>

    他打开电脑，连夜修改方案，将华微电子的问题总结成简要汇报，同时突出明德、晶芯、华越三家企业的技术优势。</p>

    最关键的是，他加入了一条“试点性资金监管新模式”，由财政厅、发改委、审计厅联合监管，确保扶持资金真正落到技术研发上。</p>

    他知道，这一条不仅会打动财政厅，也会让省领导感兴趣。</p>

    两日后，郑仪站在省发改委主任谢永图的办公室门前，轻轻整了整西装领口。</p>

    谢永图，五十五岁，在发改委系统摸爬滚打二十年，曾主抓江东省诸多大型项目，资历深厚，并且与省国资委主任陈平私交甚笃。</p>

    若华微电子的事闹大了，陈平必然要保，而谢永图的态度，将决定郑仪的方案能否顺利推进。</p>

    敲门，进入。</p>

    谢永图正批阅文件，抬头时神情沉稳，目光深不可测。</p>

    他放下签字笔，抬了抬手，示意郑仪落座：</p>

    “郑处长，听说你最近在三江大学和华微电子之间搞了点‘改革’？”</p>

    郑仪微笑：</p>

    “谢主任，三江大学的碳化硅技术已经可以产业化，但华微电子不愿配合，白白浪费了国家补贴。”</p>

    谢永图微微后仰，靠在真皮椅背上，手指轻轻敲击扶手：</p>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打算绕过华微，扶持几个小企业？”</p>

    “不是绕过，是择优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将手中的《半导体产业链优化方案》递过去。</p>

    “华微若能达标，自然可以公平竞争，但目前的审计结果表明，其资金使用效率低下，甚至存在违规。”</p>

    谢永图没有立刻翻开文件，而是盯着郑仪看了几秒，忽然一笑：</p>

    “郑处长，你知道华微电子的背后是谁吗？”</p>

    郑仪神色不变：</p>

    “省国资委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不止。”</p>

    谢永图微微眯眼。</p>

    “华微电子每年的订单，有三分之一来自军工系统，他们的‘技术能力’或许不如三江大学，但‘背景’很深。”</p>

    这是警告。</p>

    但郑仪早有准备。</p>

    “正因如此，我更希望华微能真正提高技术，而不是靠‘背景’混日子。”</p>

    他平静回道：</p>

    “军工系统的需求只会越来越高，如果华微的良品率始终上不去，军工企业迟早会转向更可靠的供应商。”</p>

    谢永图眉头微动，似乎有些意外郑仪的回应。</p>

    “年轻人，口气不小。”</p>

    他翻开方案，快速扫了几页，眼神逐渐认真起来。</p>

    当他看到“财政—发改委—审计三方联合监管”这条时，抬起头看向郑仪：</p>

    “你想让财政厅直接介入专项补贴审核？”</p>

    “补贴资金必须落到实处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直视谢永图。</p>

    “否则，再多的钱也扶不起江东省的半导体产业。”</p>

    谢永图沉默了一会儿，忽然笑了：</p>

    “郑处长，你是真敢想啊。”</p>

    郑仪没急着回应，只是继续道：</p>

    “谢主任，半导体是国家的战略产业，如果江东省能率先建立起自主可控的产业链，这对省里的经济发展、对您个人的政绩……”</p>

    他没说完，但意思已经传达——改革若能成功，谢永图会是最大受益者之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