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车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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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时分,郑仪提前二十分钟抵达了“醉月轩”,这是省城新开的一家高端淮扬菜馆,装修典雅,包厢私密性极佳,是适合谈事的好地方。</p>
郑仪选了间靠窗的包厢,窗外是人工湖景,灯光映照下,水波粼粼。</p>
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,仔细研究起来。</p>
片刻后,包厢门被推开,辛冬笑容满面地走进来。</p>
“辛处。”</p>
郑仪起身相迎。</p>
“郑处长,久等了吧?”</p>
辛冬笑眯眯地摆手,示意他不必客气。</p>
“刚到不久,您请坐。”</p>
郑仪亲自替辛冬拉开座椅,细节上做得滴水不漏。</p>
两人落座,郑仪将菜单推过去:</p>
“您看看有什么合口味的?”</p>
辛冬随意翻了翻道:</p>
“你定就行,我对淮扬菜不熟。”</p>
郑仪心领神会,点了清炖狮子头、蟹粉豆腐、松茸竹荪汤,外加两道时令蔬菜,又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。</p>
等菜的空档,郑仪亲自给辛冬斟茶,语气诚挚:</p>
“这次财政厅审计华微电子的事情,多谢辛处支持。”</p>
辛冬端起茶盏,微微一笑:</p>
“郑处长客气了,财政资金监管本就是我们的职责,况且……”</p>
他啜了一口茶,放下杯子,意味深长道:</p>
“查问题,总比捂盖子强。”</p>
郑仪心中了然,辛冬这是在暗示,财政厅也早对华微这种“吃补贴不干活”的企业不满,只是以前没人牵头碰这块硬骨头。</p>
他顺势接话:</p>
“确实,产业扶持基金不能变成‘懒汉奖金’,这次审计之后,以后各家企业在申报补贴的时候,想必会谨慎得多。”</p>
辛冬哈哈一笑,点头道:</p>
“不错,郑处长深得我心!”</p>
菜陆续上桌,郑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辛冬的态度,见对方心情不错,便适时切入正题:</p>
“辛处,这次除了感谢,其实还有个想法想和您探讨。”</p>
“哦?”</p>
辛冬夹了一筷子狮子头,饶有兴趣地看向他。</p>
“说来听听。”</p>
郑仪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,递了过去:</p>
“我们想建立一个‘产业基金监管新机制’,财政厅、发改委和审计厅三方联合监管,确保补贴资金真正落到技术研发上。”</p>
辛冬放下筷子,接过文件快速扫了几眼,眉头一挑:</p>
“直接让财政厅参与资金审批和进度追踪?”</p>
郑仪点头:</p>
“对,不光是事后的审计,而是从项目申报、评审、拨付、再到验收,全程监管。”</p>
辛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</p>
财政厅虽然管钱,但具体到产业补贴审批这块,一直是科技厅、工信厅等业务部门说了算。如果郑仪这个方案落实,财政厅在专项资金上的话语权将大幅提高!</p>
“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鲜。”</p>
辛冬笑着评价。</p>
郑仪适时补充:</p>
“而且,这次华微电子的审计,已经证明了财政监管的必要性,省长那边……”</p>
他故意顿了顿,辛冬果然露出会意的表情。</p>
“省长最近对财政资金使用效率抓得很紧。”</p>
辛冬接过话头,笑容更深:</p>
“你这方案,倒是贴合大方向。”</p>
郑仪微笑不语,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七八分。</p>
接下来,两人的谈话越发投机。辛冬本就欣赏郑仪的办事风格,加上这次审计让财政厅在省里颇受好评,自然乐得再卖个顺水人情。</p>
酒至微醺,辛冬拍了拍郑仪的肩膀,语气真诚:</p>
“郑处长,像你这样既有魄力又懂分寸的年轻人不多,以后财政厅这边,有需要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”</p>
郑仪举杯,语气恭敬但沉稳:</p>
“辛处提拔,我必定不负所望。”</p>
两人碰杯,一饮而尽。</p>
这顿饭,吃得值。</p>
郑仪的公务车平稳行驶在回省发改委的路上。</p>
车窗半开,夜风微凉。</p>
他靠在座椅上,闭目凝神,脑海里还在梳理接下来的计划——明天要见明德电子的负责人,后天约了国资委汇报,周四的省长办公会需要再确认一遍数据……</p>
突然,前方刺眼的远光灯猛然照射过来!</p>
郑仪猛地睁开眼,只见一辆失控的卡车高速逆行,直直朝他们冲来!</p>
“砰——!!!”</p>
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夜空。</p>
车辆翻滚,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溅,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黑暗与混沌。</p>
郑仪只觉得天旋地转,剧烈的疼痛从四肢蔓延到胸腔,呼吸被某种沉重的力量压得支离破碎。</p>
他最后看到的,是满地血红。</p>
然后,意识彻底沉入黑暗。</p>
救护车的警笛划破了省城的夜空。</p>
郑仪的公务车被撞得面目全非,扭曲的金属框架在路灯下泛着冷光。鲜血顺着变形的车门缝隙滴落,在柏油路面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</p>
“伤者生命体征微弱!”</p>
急救医生跪在废墟前,手中的电筒照亮郑仪惨白的脸。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不断涌出,将深色西装浸透成更深的颜色。</p>
司机已经当场死亡,身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在驾驶座上。</p>
“快!颈托固定!”</p>
医护人员动作迅速却沉稳地把郑仪抬上担架。</p>
“血压80/50,继续加压输液!”</p>
救护车门重重关上,将围观人群的惊呼隔绝在外。</p>
省立医院特护病房外,人流如织。</p>
王振国第一个赶到。这位省委组织部部长脸色阴沉似水,身后跟着省纪委副书记和公安厅的几位领导。</p>
“查。”</p>
他只说了一个字。</p>
医院走廊上,脚步匆匆。财政厅辛冬、省政府秦卓、高院汤毅接连出现,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凝重。</p>
病房里,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“滴滴”声。</p>
郑仪身上插满了管子,呼吸面罩上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。</p>
“脑挫裂伤,脾脏破裂,多根肋骨骨折……”</p>
主治医生低声汇报。</p>
“最麻烦的是脑部的血肿,需要立即手术。”</p>
郑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</p>
梦里,他站在一片浓雾之中,四周寂静无声。远处隐约可见一盏昏黄的灯,像是引路的火苗,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。</p>
有时候,雾里会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。</p>
“……脑部损伤……脾破裂……”</p>
“……再不醒……危险……”</p>
“……查……车祸有问题……”</p>
他努力想听清,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,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。</p>
直到某一天,他的意识终于突破黑暗,隐约感觉到眼皮外刺眼的光。</p>
他睁开了眼。</p>
郑仪选了间靠窗的包厢,窗外是人工湖景,灯光映照下,水波粼粼。</p>
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,仔细研究起来。</p>
片刻后,包厢门被推开,辛冬笑容满面地走进来。</p>
“辛处。”</p>
郑仪起身相迎。</p>
“郑处长,久等了吧?”</p>
辛冬笑眯眯地摆手,示意他不必客气。</p>
“刚到不久,您请坐。”</p>
郑仪亲自替辛冬拉开座椅,细节上做得滴水不漏。</p>
两人落座,郑仪将菜单推过去:</p>
“您看看有什么合口味的?”</p>
辛冬随意翻了翻道:</p>
“你定就行,我对淮扬菜不熟。”</p>
郑仪心领神会,点了清炖狮子头、蟹粉豆腐、松茸竹荪汤,外加两道时令蔬菜,又要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。</p>
等菜的空档,郑仪亲自给辛冬斟茶,语气诚挚:</p>
“这次财政厅审计华微电子的事情,多谢辛处支持。”</p>
辛冬端起茶盏,微微一笑:</p>
“郑处长客气了,财政资金监管本就是我们的职责,况且……”</p>
他啜了一口茶,放下杯子,意味深长道:</p>
“查问题,总比捂盖子强。”</p>
郑仪心中了然,辛冬这是在暗示,财政厅也早对华微这种“吃补贴不干活”的企业不满,只是以前没人牵头碰这块硬骨头。</p>
他顺势接话:</p>
“确实,产业扶持基金不能变成‘懒汉奖金’,这次审计之后,以后各家企业在申报补贴的时候,想必会谨慎得多。”</p>
辛冬哈哈一笑,点头道:</p>
“不错,郑处长深得我心!”</p>
菜陆续上桌,郑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辛冬的态度,见对方心情不错,便适时切入正题:</p>
“辛处,这次除了感谢,其实还有个想法想和您探讨。”</p>
“哦?”</p>
辛冬夹了一筷子狮子头,饶有兴趣地看向他。</p>
“说来听听。”</p>
郑仪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,递了过去:</p>
“我们想建立一个‘产业基金监管新机制’,财政厅、发改委和审计厅三方联合监管,确保补贴资金真正落到技术研发上。”</p>
辛冬放下筷子,接过文件快速扫了几眼,眉头一挑:</p>
“直接让财政厅参与资金审批和进度追踪?”</p>
郑仪点头:</p>
“对,不光是事后的审计,而是从项目申报、评审、拨付、再到验收,全程监管。”</p>
辛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</p>
财政厅虽然管钱,但具体到产业补贴审批这块,一直是科技厅、工信厅等业务部门说了算。如果郑仪这个方案落实,财政厅在专项资金上的话语权将大幅提高!</p>
“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鲜。”</p>
辛冬笑着评价。</p>
郑仪适时补充:</p>
“而且,这次华微电子的审计,已经证明了财政监管的必要性,省长那边……”</p>
他故意顿了顿,辛冬果然露出会意的表情。</p>
“省长最近对财政资金使用效率抓得很紧。”</p>
辛冬接过话头,笑容更深:</p>
“你这方案,倒是贴合大方向。”</p>
郑仪微笑不语,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七八分。</p>
接下来,两人的谈话越发投机。辛冬本就欣赏郑仪的办事风格,加上这次审计让财政厅在省里颇受好评,自然乐得再卖个顺水人情。</p>
酒至微醺,辛冬拍了拍郑仪的肩膀,语气真诚:</p>
“郑处长,像你这样既有魄力又懂分寸的年轻人不多,以后财政厅这边,有需要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”</p>
郑仪举杯,语气恭敬但沉稳:</p>
“辛处提拔,我必定不负所望。”</p>
两人碰杯,一饮而尽。</p>
这顿饭,吃得值。</p>
郑仪的公务车平稳行驶在回省发改委的路上。</p>
车窗半开,夜风微凉。</p>
他靠在座椅上,闭目凝神,脑海里还在梳理接下来的计划——明天要见明德电子的负责人,后天约了国资委汇报,周四的省长办公会需要再确认一遍数据……</p>
突然,前方刺眼的远光灯猛然照射过来!</p>
郑仪猛地睁开眼,只见一辆失控的卡车高速逆行,直直朝他们冲来!</p>
“砰——!!!”</p>
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夜空。</p>
车辆翻滚,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溅,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黑暗与混沌。</p>
郑仪只觉得天旋地转,剧烈的疼痛从四肢蔓延到胸腔,呼吸被某种沉重的力量压得支离破碎。</p>
他最后看到的,是满地血红。</p>
然后,意识彻底沉入黑暗。</p>
救护车的警笛划破了省城的夜空。</p>
郑仪的公务车被撞得面目全非,扭曲的金属框架在路灯下泛着冷光。鲜血顺着变形的车门缝隙滴落,在柏油路面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</p>
“伤者生命体征微弱!”</p>
急救医生跪在废墟前,手中的电筒照亮郑仪惨白的脸。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不断涌出,将深色西装浸透成更深的颜色。</p>
司机已经当场死亡,身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在驾驶座上。</p>
“快!颈托固定!”</p>
医护人员动作迅速却沉稳地把郑仪抬上担架。</p>
“血压80/50,继续加压输液!”</p>
救护车门重重关上,将围观人群的惊呼隔绝在外。</p>
省立医院特护病房外,人流如织。</p>
王振国第一个赶到。这位省委组织部部长脸色阴沉似水,身后跟着省纪委副书记和公安厅的几位领导。</p>
“查。”</p>
他只说了一个字。</p>
医院走廊上,脚步匆匆。财政厅辛冬、省政府秦卓、高院汤毅接连出现,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凝重。</p>
病房里,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“滴滴”声。</p>
郑仪身上插满了管子,呼吸面罩上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。</p>
“脑挫裂伤,脾脏破裂,多根肋骨骨折……”</p>
主治医生低声汇报。</p>
“最麻烦的是脑部的血肿,需要立即手术。”</p>
郑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</p>
梦里,他站在一片浓雾之中,四周寂静无声。远处隐约可见一盏昏黄的灯,像是引路的火苗,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。</p>
有时候,雾里会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。</p>
“……脑部损伤……脾破裂……”</p>
“……再不醒……危险……”</p>
“……查……车祸有问题……”</p>
他努力想听清,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,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。</p>
直到某一天,他的意识终于突破黑暗,隐约感觉到眼皮外刺眼的光。</p>
他睁开了眼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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